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他回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到屋子里之后,法师们也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三天后我们会再来。”
头七。
老习俗说,头七回家看亲人,然后就走黄泉路去受罚了。
任老爷子真的还会回来吗?
所有人都没说话,应轩付了钱,远远将他们送出去。
一直站在院子里的任家人你看我我看你,颇为踌躇的样子。
大概是好奇他们想来干啥,乡亲们都没有走,各自拖了张长椅坐在外头嗑瓜子。
他们不说话,陆子安自然是懒得去费心搭理的,他喝了口茶:“奇奇睡了?”
“嗯,把她放床上了。”沈曼歌用手支着脑袋抵在桌子上,有些犯困。
折腾了几天几夜,环境太吵,她根本没怎么睡。
现在四周陡然安静下来,倦意袭卷,她有些撑不住了。
“进去睡一会吧。”陆子安摸摸她的头:“睡醒了我们就走。”
沈曼歌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惦记着:“那你呢。”
“我等会就睡。”陆子安喝了口茶,杯子里大半杯都是泡开的茶叶,喝在嘴里跟黄莲似的。
味道很可怕,但是确实提神。
刚好应轩回来了,任大伯拦住他:“哎,小应先生,等一下。”
“干什么。”应轩真的很累,这几天又跪又拜的,全靠着意志力在撑了,现在放松下来恨不能直接躺地上睡一觉。
加上对任家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他语气要多凉薄有多凉薄。
“啊,是这样,我们想和陆先生谈一谈,关于这个我二叔的遗……”
果然是这样!
说不出的烦燥让应轩当场翻了个白眼,抬手甩开他的手恼火地道:“现在来跟我说遗产?人走茶凉我知道,但你这么迫不及待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他虽然没陆子安高,但常年做雕刻,一身腱子肉也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睡意不足一脸不耐,看上去很是唬人。
没想到之前看着脾气挺好的一小伙子,发起火来这么吓人。
任大伯脸色很难看,但想着他们的来头,到底是没敢当场翻脸:“啊,你误会了,我是想说遗言!我二叔的遗言!关于银花丝技艺,我二叔一直想找个传人……听说他去世前一直惦记着,我们就琢磨着,让小波来学,把这门技艺真正地传承下去,这样也足以让二叔在九泉之下安心……”
哎?
是这样啊……
应轩皱着眉头打量了眼任波,倒是人高马大的,虽然看上去挺蠢,不过……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着,我去问我师父。”说完他扭脸就走,完全没兴趣跟他们废话。
周围的乡亲们窃窃私语,时不时拿眼刀子剐一下站在外边的任家人。
敢情这几天给任老送终的,来头还挺大?
不然可没见过任家人这么和气过……
尤其是这任波,平时就混账,哎。
进到屋子,应轩直接给陆子安一说,有些迟疑地道:“师父……”
陆子安垂眸,指尖在桌上轻轻叩动。
知道师父这是在气,只要您看得上,随您挑!”
但是这个只一打照面就被否定了:“太小,不适合。”
周围的哄笑声越大,任波的表弟脸烧得慌。
明明他也就比任波小了一岁而已……
只是哪怕是这样,任家人也不肯轻易放弃,索性把自家年轻人全拎出来,站成一排。
这样总不至于一个都挑不中吧?
然而陆子安还真是全给否了,给的理由也非常合理:“耐性不足,不适合;骨架太粗,手指受过伤吧?不行……”
一个个看过去,还真是没一个看上的。
该不会是这陆子安在故意挑事吧?任大伯目光颇为狐疑。
但是陆子安的神情还是非常平静的:“这样吧,我就在长偃,给你们留个信物,如果以后有觉得合适的人选,直接让他来找我就好。”
他递来一块配饰,任大伯连忙双手捧住,拿到手里眼睛就亮了,哇,还是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