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牧二人交换完眼色,一起走到细看那件饮品,发现饮品的包装并不怎么讲究,四瓶饮品只是简单地用麻绳捆扎在一起,纤细的土黄色陶制瓶体上只有两枚潦草的符文,意思是“轻柔的晚风”。
牧人志没听说过这个品牌的饮品,于是看向饮品收藏家钟少卿。但他却发现钟收藏家的那张胖脸上此时也是一片茫然。
宇点莹一边解开麻绳拿出一瓶饮品,拆解瓶盖上的符力封条,一边说道:“这是宇府家宴用的饮品,既不用于送礼,也不向外出售,所以包装并不怎么讲究。当然,在外界也没什么名气。”
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从她刚启开封盖的瓶子里散发出来。牧钟二人忍不住一起伸脖使劲吸了吸鼻子。
钟少卿双眼微眯,一脸陶醉地赞叹道:“饮圣水泫醇曾云,饮品有五味,谓之曰:火、麻、甜、丽、清。前三种是日常味道,常见于世面上的各种饮品。一般人只要有钱,就能尝到它们。但想要品尝到后两种味道,就要靠人品和运气了。
“‘丽’之一味,传说是由某些隐匿于高山大川中的高阶灵兽为了长时间闭关修行而采集奇珍异果酿制而成,偶然会为闯入它们禁地的冒险者所得。我有幸在兽人帝国的一次国宴上尝到过。唉!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我仍能回想起饮后那种如沐春风,如同畅游在风和日丽和魅丽风光中的感受。
“而‘清’之一味,则是最顶级的调酿大师在千百次操作中才能偶得一次的佳作。传说其味道寡淡至极,饮后很难描述其感受,却难以使人将息。有幸尝过的人曾从暗域感受的层面说过其感受,那就是高阶强者不觉其淡,而低阶弱者不觉其浓。
“可惜啊!至今钟某未曾有幸品尝过。但宇小姐一打开‘晚风’,它的淡雅清香闻起来虚无缥缈,但又柔和绵长,像极了传说中的‘清’之味。难道‘晚风’是宇府从成千上万瓶大师酿制的饮品中甄选而出,每一瓶都达到了‘清’之味的水准?”
宇点莹笑着亮出双手手背,表示否认。“钟老板果然是行家。有不少家父的朋友喝过‘晚风’之后,曾说过跟钟老板相似的话。但我一直不敢苟同。”
钟少卿问道:“哦,为何?”
“常言说的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因为他们能将猫撕狗咬的街头斗殴夸张成英雄传奇。喜欢吃喝的人同样如此,洋洋洒洒的美食专著说来说去,其实质不过是一个‘馋’字。美轮美奂的品饮圣经描写得天花乱坠,其实免不了夸大其词。”
牧人志和钟少卿都笑了起来。
宇点莹接着说道:“文人墨客就喜欢渲染和夸张,将一分平淡滋味描绘成十分高贵口感、百倍风情。其实味道如何,每个人用自己的嘴一尝便知,哪用得着别人来给你定义?”
她一边说,一边又毫不在意地又起开了两瓶“晚风”,在每人面前墩了一瓶,然后举起自己的那一瓶,对着瓶口直接喝了一口。牧人志眨了眨眼,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瓶也喝了一口,然后咂吧了两下嘴,皱眉寻找那种“清”味的高级感。
钟少卿可不想跟那两个家伙一样“牛饮”如此珍品,他驱车来到浏览架前,从中间的格子里取出一套饮具,回到桌前,将一件件精美的饮具排列开来,将“晚风”倒入一个壶中,开始按礼仪程序筛制。
“宇小姐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但对于我们这些讲究鉴赏饮品的人来说,端正的态度和正规的仪式的确能让我们尝出更丰富的滋味。虽然咱们三人在一起喝着一样的饮品,但我的感受就是跟你们不一样。原因就在于,我认为此时心境同味道同样重要。而且,我认为‘晚风’值得这份尊重。”
钟少卿说完,将已经筛至最后一道工序的一小杯“晚风”恭敬地双手端起,一饮而尽,然后开始闭目体会。不一会儿,他的胖脸上就露出一种似迷似醉的表情,慢慢地,竟然有两行清泪从他微闭的双眼中流了下来。
“真是今生之幸啊!有生之年竟然能喝到如此美妙的味道。”钟少卿喃喃自语道。此时他脸上的胖肉都在跟着他一起激动地颤抖着。
宇点莹和牧人志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举起瓶子“顿!顿!”喝了两口,翻着白眼感受了半天,也没找到今生有幸的那种幸福感。
“胖子,你这儿有什么零食吗?最好是能配着饮品磨牙的,肉干、果脯、坚果之类的?”牧人志说道,“这饮品味道还是寡淡了点儿。”
钟少卿睁开双眼,充满杀气地瞪了牧人志一眼,伸袖将脸上泪水抹去,然后从桌上拿起符力封条,将自己的那瓶“晚风”重新小心翼翼地封起,然后驱车进入浏览架后面。片刻之后,他驱车从浏览架后面出来,手里的“晚风”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包花生。
“你怎么不喝了?”牧人志问道。
“跟你在一块喝,只会败坏心境。再喝就是暴殄天物,我把剩下的收藏起来了,等到心境达到最佳状态的时候再喝。”钟少卿一边说,一边把那袋花生扔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