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了,皇帝昏迷不醒,已然是说死就死的地步了,但是这个消息却还控制在皇城之内,汴梁城内还是佳节大庆的氛围。
皇宫之内,太子赵顼主持大小事务,殿前指挥使李璋在旁帮衬,时不时也召个人入宫谈论一番。
从富弼开始,再到参知政事欧阳修、赵概等人,接着就是枢密使甘奇,御史台司马光,开封府韩绛,消息也就在这些人之间,依旧还未外传。
新旧交替之事,稳步进行之中。
别人家都在庆新年,许多官员家中却一切从简,连个红灯笼都不挂。
见了太子一面之后,甘奇有了新差事,那就是又成了真正的枢密使,进了枢密院主持工作,太子赵顼如此安排,也是谨慎小心,兵权重地,甘奇执掌,便是以防生变。
枢密院衙门甘奇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里面的人甘奇也熟,不需要什么圣旨,更不需要多言,甘奇走进这座衙门,便是大权在握,衙门里属官无数,皆来拜见。
印鉴就在手边,虎符在白虎节堂里,甘奇巡视了一番之后,连个会都没开,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家中有一人等候多时,昭文馆校勘沈括。
沈括显然没有想到甘奇今日会突然召见自己,还是在家中召见,到得甘奇家中之后,沈括紧张不已,在大厅之内坐立不安。
待得甘奇回家走进大厅,沈括连忙起身拜见。
甘奇示意沈括落座,自己也落座,开口“存中入仕几年了?”
“回相公话语,入仕三年余。”沈括与甘奇是熟识的,中进士守选期间,他还短暂在道坚书院教过书,教了大概七八个月就去了扬州负责刑狱,两年前调回京中入了昭文馆。
“在昭文馆里负责一些什么差事?”甘奇语气平缓问着,熟人也就不必有那么多寒暄了。
“初时修书,后来详订浑天仪,也参与历法之事。”昭文馆大概类似于国家出版中心,也管理一些礼制以及研究治学之事,修史、历法。沈括主要就负责天文历法,他也是这方面的人才,历法其实就是天文,能把一年分成十二个月,能把一年分成二十四节气,就是这一类研究。
甘奇点着头,直入主题“我欲把你调入枢密院听用,你可愿意?”
“拜谢相公抬举,非是下官不愿,就怕下官不堪相公军事之用。”沈括是一个研究型人才,天文地理,农事政事,各种杂学,样样精通。虽然不一定能说他就是一个科学家,但是他一定是一个技术家。
“调你来,非参军带兵之事,而是军械之事。”甘奇要铸炮了,首选之人自然就是沈括,没有谁比沈括更合适了。
“军械?那下官倒是懂得的,不知相公要造何种军械?”说到造东西,沈括信心大增,连测量星空的浑天仪他都能造,何况他物?
“炮,大炮,两千斤的大炮。”甘奇说道。
“武百官入宫。
枢密院使甘奇佩戴整齐也就入宫了。
一切有条不紊,太子立于高台,不坐,哀伤不已,涕泪俱下。
相公们商量着祭文,悼词,写着要传遍天下的文章,一个大国,新旧交替是很麻烦的,从各地边境到都城,还有各国外交,皆要忙碌其中。
还有太子登基的事情,祭祀,礼制,繁琐不已。还要安排皇帝下葬等事。
繁琐其实是好事,至少证明这个国家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稳稳当当,一旦不繁琐了,那才是大问题。
甘奇对这些插不上手,也懒得去插手,欧阳修司马光等人皆是忙得脚不沾地。
朝会过后,赵顼把甘奇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赵顼坐在了赵曙以前坐的位置上,依旧悲伤,却道“先生……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这话说出来,显然赵顼是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皇帝,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死得这么年轻。一个十岁的少年,忽然就要当一国之君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上位该做什么。而赵曙就不同了,昔日赵曙登基,已经就三十多岁了,他不是没有准备好,他是等得夜长梦多了,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稳固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