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交代完毕,他略一停顿,抬眼问道:“可还有何处不明?”
袁天罡拢了拢袖口,眼角余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窥伺后,才从袖中滑出一块温润剔透的羊脂玉佩,顺势递向对方手中。
“老道确实还有些不明之处,劳烦王内常侍为老道指点迷津。”
他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世故的恭维。
这些宦官属于是皇宫之中最不好招惹的一类人,心眼小、记仇、执着。
王内常侍指尖触及玉佩的刹那,便知是上乘之物,触手生温,雕工精细。
然而,他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将玉推回,摇头道:“袁道长,有什么疑惑但问无妨,这些旧习,内侍省早已明令禁止。”
他目光在那玉佩上停留一瞬,似有惋惜,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我们这些残缺之人,虽不能如常人般建功立业,却也懂得‘名节’二字的分量。
本朝厚待我们这些残缺之人,仅是内侍省每个月发下俸禄足以让我们活得体面,又何须这些外物?”
“况且在本朝,我们这些残缺之人未必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又怎么会为这种唵臜之物毁了自已的名节?”
袁天罡一怔。
宦官贪财弄权,本是历朝常态,可眼前这位内常侍,竟对送上门的珍宝无动于衷?
这是何等的突兀?
难不成换了一个皇帝,连最为执着的宦官,也能改性不成?
“是……是贫道唐突了。”
王内常侍看着一脸错愕的袁天罡,笑道:“袁道长,内侍省的人,如今所求的,已非黄白之物了。”
袁天罡心头一凛,宦官若无财权之欲,还能求什么?
求名?
以宦官这种超出常人的执着心求名,究竟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王内常侍教训得是。”袁天罡勉强扯了扯嘴角,“那……便有劳引路了。”
他跟在王内常侍身后,步履依旧沉稳,心中却翻涌起一阵不安。
从前朝到本朝,他这一招从未失手,可今日竟被挡了回来。
这宫里的天,似乎真的变了。
王内常侍这等身体残缺的人,最为敏感的就是那颗心,而袁天罡的心理变化,也逃不出他的感觉。
“这些人燕雀,又怎么知道陛下的志向呢?”
王内常侍内心轻笑一声,接着替袁天罡引路。
朝廷的舰队已经初具规模了,为了后续的逐渐拓进,一场近距离试航已经是计划中的事情了。
这种盛况,皇权又怎么能够缺席呢?
宦官,这些皇权的家奴,自然要代表自已的主子去加入到这支舰队当中。
而且这些免疫美人计的勇士,在某些场合,也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
当舰队开疆拓土以后,他们这些人的名字,或许也能记录在史书上。
他们的欲望,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