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承乾执政以后,做的终究还算可以,至少在明君的卷子上打个八九十分是没有问题的,顶多是私德方面有些欠缺轻佻。
李治蜷坐在榻边,感受不到温暖的他突然踢掉脚上的锦缎云纹靴,任由它们歪斜地倒在地上,随后他便钻进了床榻上那绣着繁复的龙凤纹的被褥当中。
被褥是由最为上乘的蜀锦所造的,可质地再怎么上乘的丝绸也不可能像人一样散发着温暖。
李治躺在床上,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床顶——那里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每一片羽毛都精细得仿佛要振翅飞出。
床榻是由交织上供来的紫檀木雕刻出来的,无时无刻的都在散发着一种香味。
“阿娘走后,我还有阿耶……”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散在空气里。
可李二如今在战场上焕发着人生的第二春,纵然每个月都会定时向洛阳寄下一封封书信。
“可只是看着书信,怎么能疏解我对阿耶阿娘的思念呢?”
李治的双目有些微红:“我当初也憎恨过兄长的残忍,为了皇位居然连那种事情都做了出来。”
“可我现在也知道兄长的无奈,知道兄长为什么一直保留着阿娘的寝室不做更改。”
“因为兄长一直想要避免重蹈覆辙,兄长本以为随着四兄的死,会让阿耶改变心中的想法。”
“可...事情最终还是到了那种地步。”
再几日的腥风血雨,帝星飘零以后,大唐终究是多了一个太上皇,少了一个太子。
父子之间的误解,终究是用最直白的方式化解掉了。
李二得到了让他不再担心帝国未来的继承人。
李承乾得到了皇位。
似乎是双赢的局面...但真的没有人失去什么吗?
“若是....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啊?”
李治蒙着被子小声哭泣了一会,随后沉沉的睡去。
在梦中,他还是那个可以躲在兄长身后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而不是大唐的晋王。
他在长安本是和李愔齐名的熊孩子,但李愔如今居然也成了器。
而在经历玄武门二番战以后,李治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了起来。
可再怎么成熟,李治也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幼童罢了,虽然家中突逢变故,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但...这种催熟,难免会让人的心理产生一些扭曲。
哪有幼童会不渴望来自父母的温暖呢?
可终究是死去的人无法复生,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或许遗憾,才是贯彻人生的始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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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注》说造父献马于周穆王,使之驭以见西王母,故成祖在昭陵修筑瑶台寺,并令工匠刻六骏于昭陵神道,以待来日。”-《旧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