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钧微微一笑:“我们准备回平顺休整几天,顺便把缴获的物资分发下去。另外,我还想再‘送’小鬼子一份大礼。”
“哦?什么大礼?”陈团长好奇道。
钱伯钧压低声音:“我打算派特战排去长治机场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给小鬼子的飞机‘放个烟花’。”
陈团长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够胆!要是真成了,小鬼子的航空兵得气疯!”
两人相视一笑,火光映照下,他们的眼神里都闪烁着战意的光芒。
夜渐深时,钱伯钧和陈团长走到僻静处。
月光下,陈团长摸出盒皱巴巴的老刀牌香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邯长公路。”钱伯钧接过香烟,在掌心轻轻磕打,“鬼子从河北运物资全靠这条线,咱们...”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次日清晨,两军分别。
427团的战士们整装待发,骡马和卡车满载着战利品,缓缓驶向平顺方向。
769团的战士们站在路边,挥手告别。
陈团长握着钱伯钧的手,郑重说道:“钱团长,这次合作非常愉快!希望下次还能并肩作战!”
钱伯钧用力点头:“一定!咱们的目标一致,把小鬼子赶出山西!”
两军的战士们齐声高呼:“赶走小鬼子!保卫家乡!”
嘹亮的口号声在山谷里回荡。
钱伯钧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神头岭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走,回家!”
......
天还未亮,钱伯钧饶有兴致的在走在一处农田边上。
深一脚,浅一脚。
特意换的布鞋随着脚步时不时的陷进湿润的田垄。
他弯腰抓起把黑土捻开,指缝间漏下的细碎土块带着冰凉的潮气。
“团座!“林秀儿小跑过来,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沾满泥点的小腿,“农会统计完了,北坡那三百亩地还差二十头耕牛!”
钱伯钧把土块抛回田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鞋面:“让装甲营的战士把缴获的日军卡车开到机械厂去,做下改装。
这东西改装好了,可是比牛好使。
咱们追求机械化,可不只是为了打仗,更是为了生活。
当然,耕牛的事情也让貔貅营在外面的战士们留意下,尽快给农会补上。
我估计短时间内,老百姓还是习惯耕牛的!”
他忽然瞥见姑娘发梢沾的草屑,“昨晚又熬夜译电报了?“
“才没有!”林秀儿慌忙去拨头发,却摸到更多碎叶。
昨夜她带妇救会连夜缝了两百个装种子的布兜。
正窘迫间,远处传来赵铁锤破锣似的吆喝:“乡亲们看好了,这叫'平顺犁'!”
十辆很像后世拖拉机一样的车辆正轰隆隆开进田野,履带碾过冻土的声音惊飞了枝头麻雀。
每辆车辆后面拖着三架铁犁,远远望去像一串钢铁蜈蚣。
“使不得啊长官!”老农王满囤哆嗦着去拦,“这铁家伙劲儿太大,别把地气给震散了!”
钱伯钧蹲下来,抓起老人的手按在车辆履带上:“您摸摸,这铁王八是咱们自己在兵工厂改造的。
武能打小鬼子,文能耕地。
它们可是咱们的好帮手。
放宽心,不会震散什么地气,反而还会镇压邪气。
看着吧,这些铁家伙在地里干活巴适的很!”
履带传来的震动让老人瞪圆了眼睛,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
“团座!”楚明远满头大汗地挤过来,手里捧着个带散热片的铁盒子,“您要的'土广播'做好了!”
他拧开旋钮,挂在电线杆上的喇叭立刻响起《二月里来》的歌声,正在耙地的几个老兵跟着调子哼起来。
歌声飘过新修的灌溉渠,渠水倒映着十几个穿军装的身影。
工兵营长蒋子轩正带人调试水车,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惊跑了水底的蝌蚪。
“水位再高半尺!”蒋子轩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转头对记账的文书喊,“告诉团座,东滩那五十亩盐碱地明天就能泡田!”
他踢了踢脚边的木箱。
里面装着从日军那边缴获的硫磺,掺进渠水能治土壤板结。
......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脊背发烫。
钱伯钧解开领扣,看林秀儿带着妇救会的姑娘们挨个给士兵送水。
姑娘们腰间系着的红布带在风里飘,像一串跳动的火苗。
“喝口水吧长官。”扎蓝头巾的小媳妇递来陶碗,水里沉着两片野山楂。
钱伯钧刚要接,远处突然传来孩子们的尖叫。
二十多个半大孩子正追着辆改装过的装甲车跑,车后拖着装满种子的木斗,每隔三米就自动漏下一撮玉米种。
特战排长老邢坐在车顶,手里的红绸旗挥得像指挥刀:“慢点!三排注意补种!”
“这是把特种渗透战术用播种上了?”钱伯钧失笑,碗里的山楂片跟着晃。
小媳妇突然压低声音:“您不知道,邢排长这几天带着战士们起早贪黑,一直在帮我们春耕,是个好把式咧......”
地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军械所的张大力正给农具淬火,铁砧旁堆着用炮弹壳改的锄头。
有个小战士举着刚打好的耙子嚷嚷:“咱这耙齿可是用鬼子刺刀回炉的,管叫野草断子绝孙!”
“团座!”王远山扛着两袋化肥跑来,迷彩服上白花花的全是尿素颗粒,“兵工厂那帮疯子真的按照您的要求做出合格的化肥了!”
他哗啦抖开袋子,刺鼻的氨味惊得拉犁的老黄牛直甩头。
钱伯钧抓了把颗粒细细揉开。
这些本该变成炸弹的硝酸铵,此刻正在他掌心泛着珍珠似的光泽。
远处山坡上,杏树林已抽出新枝,嫩绿里缀着点点粉白。
......
暮色染红梯田时,钱伯钧蹲在农会门口扒饭。
碗里的小米粥映着晚霞,浮着两片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