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唯有祠堂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
采薇双膝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那青砖透着丝丝寒意,顺着膝盖钻进她的身体,让她的四肢都有些麻木。
她腕间还留着蔡莲用荆条抽出的血痕,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早已干涸,结成了暗红色的痂。
采薇抽泣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抬起手,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眼泪,那衣袖早已被泪水浸湿,贴在脸上,凉凉的。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作响起来。
从午时被蔡莲以莫须有的罪名罚跪祠堂开始,她就滴水未进。
采薇抬头看了看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掐算着此时的时辰。
蔡莲让她跪满四个时辰,她掰着手指头数着,差不多也快到了。
终于,采薇艰难地撑起身子,可跪得太久,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像两根木头一样僵硬。
夜深人静,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采薇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朝着宗祠门走去。
就在她刚踏出宗祠门的那一刻,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知从何处“扑通”一声摔了过来,重重地砸在她面前的地上。
采薇吓了一大跳,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叫出声来。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着装。
那人身着一身盔甲,那盔甲原本应该是银白色,此刻却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上面布满了刀剑划过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损。
他的脸上带着血痕,胳膊和胸口的刀伤更是触目惊心,伤口处的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染红了他的衣衫。
采薇一下就认出那是伧启国将士的衣物,连带着惊恐也少了几分。
在这乱世之中,将士们为了保卫国家和百姓,冲锋陷阵,浴血奋战,他们是英雄。
采薇赶紧蹲下身子,想要将他扶起来。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那将士的身体时,那人突然觉察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伤势过重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他本能地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刀,直直地指向采薇。
采薇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连忙轻声安慰道:
“我叫采薇,这里是深山的一个小村庄,很安全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那将士听懂了采薇的话,眼中的警惕渐渐消散,手中的刀也缓缓地放了下来。
可他伤势太重,还没等采薇再说什么,便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采薇见他昏过去,顿时有些头痛。
她看着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心中犯了难。
她该怎么把他运回去,要不然找人帮忙吧?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一下子否定。
要是被蔡莲知道了,她免不了要被狠狠地责罚一顿,说不定还会被蔡莲以私藏男人的罪名赶出村子。
蔡莲一直对她心怀怨恨,要是抓住这个把柄,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采薇管不了那么多了,咬了咬牙,使出九牛二虎般的力气,双手抱住那将士的胳膊,将他拖着往家门走去。
将男子安置在床上后,采薇一刻也不敢停歇。
若是不把地上的痕迹去除干净,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和这男子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顾不上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转身匆匆返回祠堂外的那片空地。
采薇蹲下身子,用树枝将泥土上的血迹一点点地掩埋,又用衣袖将周围可能留下的脚印擦拭干净。
直到确认地上再无一丝可疑的痕迹,她才回到了家中。
回到屋里,采薇顾不上喘口气,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盆清水,用棉布蘸着水,轻轻地擦拭着男子脸上的血迹和污垢。
那男子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给男子翻身查看伤口时,采薇的心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