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你还不知道吧,方司礼两年前就死了,就在边境传来捷报的那一日。”
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狂风在耳边呼啸,吹得树枝乱晃,发出“呜呜”的声响。
蔡莲离开后,枇杷树下那痴等的姑娘,疯了。
…
自那日蔡莲带来方司礼离世的噩耗,巨大的打击让采薇再也无法承受,精神渐渐失常,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她的状态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她会安静地坐枇杷树下。
可一旦发作,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嘴里开始絮絮叨叨。
她时常会随手捡起一片嫩绿的叶子,放在嘴边,学着记忆中方司礼吹奏的模样,用力地吹着。
可那叶子哪能吹出什么动听的旋律,发出的只是单调而沙哑的声音。
有时候,她会突然发疯似的跑到村子的大路边,大喊:“方司礼,你快回来!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采薇的屋子里,一直挂着一件早已准备好的嫁衣。
那是她满心欢喜地盼着与方司礼成亲时亲手缝制的。
如今,这件嫁衣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寄托。
她时常会穿上它,站在枇杷树下,一站就是一整天。
在这疯癫的状态下,唯独有一件事她始终没有忘记,那就是替那些枇杷树浇水施肥。
这天,采薇又穿上了那身鲜艳的嫁衣,手中紧紧握着一只风筝,来到了院落。
风筝飞得越高,她的司礼就会看见她的思念,到时候司礼就会回来了。
她才不信他死了,司礼一定还好好地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暂时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兴奋地奔跑着,手中的风筝线越放越长,风筝在天空中越飞越高。
这时,鸟儿飞过,不小心撞击,风筝不受控制地朝着枇杷树的方向飘去,不偏不倚地挂在了高高的枇杷树枝上。
采薇顾不上其他,手脚并用地朝着树上爬去。
蔡莲一直躲在不远处,她看着采薇疯疯癫癫的模样,心中一阵快意。
她悄悄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树上扔去,想要故意惊吓采薇。
采薇正专注地伸手去够风筝,一块石头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她吓了一跳,脚下踩空,整个人从树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而此时,风筝线还在她的脖颈边,随着她的下落,那细细的风筝线瞬间勒进了她雪白的脖颈。
鲜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与她嫁衣的颜色融为一体。
狂风骤雨随之呼啸而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仿佛是上天在为采薇的悲惨命运哭泣。
蔡莲看到采薇的惨状,心里顿时直打鼓,恐惧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转身就想跑,可还没等她迈出几步,那棵高大的枇杷树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直直地朝着蔡莲劈了下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蔡莲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闪电击中,瞬间被烧成了焦炭。
…
之后,采薇的意识便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混沌之境。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究竟在等谁,只余下死前深入骨髓的不甘,这份不甘,渐渐扭曲成怨恨的错觉。
她一直守在这方土地,痴痴等候,这一等,便是漫长的五百年。
五百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多少朝代更迭,多少繁华落幕,可她却始终未曾离开。
白芷若看完,只觉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苦的姑娘,这五百年的等待,该是怎样的煎熬。”
此时的采薇瘫软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两段截然不同却又紧密相连的记忆,疯狂地融合在一起。
望着那些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碎片。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一句话:“原来我等的,是他,我的司礼。”
白清音双眼死死地盯住某一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采薇姐姐,你等的人回来了。”
采薇不可置信看向她,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他们身边最粗壮的这棵枇杷树,这是当初采薇和方司礼一起种下的。
“他,一直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