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康王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不去跟大伙闹洞房嘛?”她指尖划过石桌上的酒渍,嘴角依旧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璟瑞面色一僵,指节深深掐进掌心,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裂缝,仿佛要将满心不甘都碾碎在砖石里。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是不是很不好受?”凌贵妃紧盯着萧璟瑞骤然绷紧的脖颈,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贵妃娘娘,此话何意?”萧璟瑞眸色闪过一丝冷厉。
“没什么,”凌贵妃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鬓边的金步摇,继续道:
“本宫只是替康王殿下惋惜,”她绕着石桌踱步,裙裾扫过萧璟瑞颤抖的手背,“毕竟像乐安这样家世出众,才貌双绝的女子,京中谁人不想争相求娶,如今却成了肃王的心头宝。”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
“康王殿下不妨猜猜,今夜过后,万历的朝局会彻底倒向哪一边?”
萧璟瑞似是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激将法,突然低笑出声,指腹摩挲着酒壶上的螭纹,
“本王原以为,宠冠六宫的凌贵妃娘娘,素来不争不抢,对朝政也兴趣缺缺,可方才一番声色俱现的戏码,倒比梨园班子更精彩。”
他抬眼时,眸光如淬了毒的刃,“只是不知,贵妃娘娘是真的忧心儿臣,还是另有算计?”
凌贵妃指尖的护甲划过石栏,刮出刺耳声响。
“担心也罢,试探也好,本宫要告诉你的是,皇上已经有意要立太子,如今这形势,无须本宫言明,想必康王殿下也该心里有数了。”
萧璟瑞猛地捏碎酒盏,碎瓷扎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凌贵妃勾唇,“殿下若还能沉得住气,那便当本宫今日什么都没说,只是他日跪在太子脚下时,可别哭着喊冤。”
远处传来的喜乐声突然变得刺耳,他掏出怀中帕子缠紧伤口,望着天边残月,眼底翻涌的不再是妒火,而是噬人的暗芒。
虞莹倚着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指尖轻叩着青瓷酒盏。
当月白锦袍的公子端着酒杯靠近时,她眉间闪过一丝不耐——这人絮絮叨叨的奉承,倒比婚宴上的鼓乐更扰人。
“虞小姐今日的海棠春睡妆,当真艳压群芳,以往只道虞小姐英姿飒爽,如今这等装扮,差点叫在下不敢认······”
“过奖。”虞莹似语气疏离,淡淡瞥了一眼,她见过此人,好似是某位尚书大人家的远房表侄。
当余光瞥见转角处闪过的石青色身影,唇角不自觉扬起。
“不知虞小姐明日可有空,在下想······”
话音未落,叶垣吉已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她面前:
“周公子不在前厅喝酒,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伸手接过虞莹手中的酒盏,指尖擦过她腕间的玉镯,不着痕迹地将人往身后带了半寸,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公子探来的目光。
周公子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当即明白了什么,讪笑着后退:
“叶大人,在下只是路过,恰巧遇见虞小姐,就来打个招呼,”随即偏头应了一声,“欸!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了,在下告辞。”
虞莹望着那人逃也似的背影,故意歪头:
“你听见有人叫他了嘛?”她凑近时,桃花酿的甜香混着茉莉气息扑面而来。
叶垣吉耳尖瞬间烧红,连耳垂上的银坠子都跟着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