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烬穗喘着粗气抗议,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她特别喜欢听父亲这样的评价,简短直接,没有多余的客套。
武器相撞的余韵还在她掌心跳动,与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同步。
露厄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了,这才是这丫头的性格,好半天都不见这丫头接话,自己还有些不习惯。
想着,露厄斯脚下的步伐瞬间变化,突然进步抢攻,偃月刀自下而上撩起,冰蓝光晕在空中凝成半月形的残影。
烬穗仓促横槊格挡,却被刀身上传来的螺旋劲道震得连退三步,后脚跟差点磕到石阶。
“这才是槊的正确用法,出槊时,还要带上自身的气势。”
露厄斯单手执刀,另一只手在槊杆上虚抚而过,示范着卸力技巧。
“借力打力,不是硬碰硬,还是那句话,你攻击意图太明显了。”
烬穗甩着发麻的右手腕,小声嘟囔。
“您力气太大了...”
她偷偷活动着被震得生疼的指关节,发现虎口处已经磨出了淡淡的水泡,离谱就离谱在,父亲的封印可不是简单的封住经脉那种简单。
这是直接将你的维度压制至普通人一样,以至于原本就是高维生命的烬穗突然被压制到了生命层次,现以普通人身体的她,属实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战场上可没人跟你讲公平,更何况我无论是教你还是烛禾,我都希望你们能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以弱胜强。”
露厄斯收刀,将偃月刀立至身旁,刀鐏与青石板地面接触时发出悦耳的\"嚓\"声。
他重新拉开架势时,阳光正好掠过刀镡,在烬穗脸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斑。
“表现不错,这一回合能不能更进一步?”
烬穗眨了眨被晃花的眼睛,突然沉静下来。
她调整呼吸,感受长槊在掌心的重量分布。
那些凹凸的纹路似乎随着她的脉搏微微发热,像是沉睡的好战分子正在苏醒。
恍惚间,她依稀回忆起了曾经跟随父亲学习制造武器时的场景,当时的她将能量融合的掌控度并不是很好,以至于经常炸炉。
当时父亲也是这样说的。
“不要试图控制它,要感受它,成为它的一部分,成为你意志的延伸。”
回想着,烬穗感觉手中的长槊忽然变得轻盈起来。
露厄斯瞳孔微缩,他看见女儿周身腾起淡淡的紫气,那些纹路正从槊柄向槊尖流淌金光。
刚要开口提醒,烬穗已经化作一道残影。
这一击完全颠覆了先前的套路长槊刺出的轨迹如清风拂过战场的遗迹留下徐徐乐章。
槊尖在空中分化出三道紫色残影,分别指向咽喉、心口与丹田。
露厄斯手腕急震,偃月刀舞成一片冰蓝光幕。
铛!铛!铛!
三声脆响几乎连成一线,最后一击相交时,露厄斯靴底与青石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他竟然后退了半步。
广场骤然寂静,连穿廊而过的风都停滞了,悬铃木的叶子定格在半空。
烬穗瞪大眼睛,看着父亲被震开的衣袂缓缓垂落。
她从未在父亲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先是错愕,继而欣慰,最后定格成一个真正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这才,有点样子。”
露厄斯抬手散去,身旁耸立的偃月刀,抬手轻轻拍了拍烬穗的肩膀。
“明天继续。”
烬穗拄着长槊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着,但眼中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她望向西沉的太阳,发现长槊的重量与长度此刻变得如此契合,仿佛已经与她共生了数十年。
那些神秘的纹路正在渐渐暗淡,但残留的温热仍通过掌心传来,如同另一个生命体的心跳。
在广场东侧的朱漆廊柱后,烛禾无声地松开抱着的双臂。
她军甲胄的金线绣纹在阴影中微微发亮,嘴角噙着的笑意与父亲如出一辙。
转身时,她故意让军靴踏在石板缝隙的苔藓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只有挂在腰间的剑柄上,几滴凝结的露水悄然坠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三个并排的小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