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一直在甄家看完戏,又吃了一瓯酒,面上无事发生,只是一回去,就把此事同蒋羡说了:“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知死活,竟然还敲诈上我了。”
“娘子,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蒋羡恨声道。
锦娘终于点头:“那我就派人盯着她们家,若有什么不法行为,让她吃个挂落才好。”
即便是做局,也得有理有据。
蒋羡却是轻飘飘一笑:“娘子,我知晓你素来都是希望自己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但此人为了钱财,必定不会死心。素来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娘子莫轻忽了她,你素来仁义,没见过这样的人,我却是成日处理案件时常遇到,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只听锦娘道:“我知道我这个人常常都是以守为攻,生怕行差踏错,故而请你帮忙。可是我觉得我又想做好人,让郎君为了我的事情脏手,我是不是很不好”
女人想承认自己有欲望很难,便是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毛病。
谁知蒋羡却扶着锦娘的肩膀道:“我的傻娘子,我是你夫郎,你受了气,我若不帮你出气,那我还配做你丈夫吗更何况,你要想正因为是你,我才愿意为你扫平一切。”
“可她为内宅妇人,你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啊羡郎,你若要抓她把柄,还得是真正的把柄。”锦娘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蒋羡道:“自从知道此人折辱过你,我就知晓必定会有这么一日,故而早就派人盯着。料想此人年少就如此心狠手辣,况且她家家教如此,即便长大了,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我有所准备。”
其实他心里是觉得娘子太过见外了,这么一点小事,她竟然都怕麻烦他。
为什么会这般难道是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么
想到这里,蒋羡一阵委屈,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说到底,娘子怕依赖我成了习惯,将来有一日我有了二心,娘子就无处安生了。是也不是”
锦娘一愣,他还真的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见锦娘不语,蒋羡更是可怜巴巴的道:“娘子,你比我迷人多了,我都无时无刻怕娘子被人看上,恐怕我之官位无法保护你。你岂可担心我有二心”
一席话说的锦娘自是开了颜,她又笑道:“胡吣什么。”
夫妇二人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来,蒋羡等到晚上就吩咐看起来憨憨的刘豆儿道:“你去跟西山的刘老爹说,可以了。”
刘豆儿点头。
又说这周二娘子被锦娘嘲讽了一顿,心中悲愤恼怒化作一团气,在回程的路上就和何夫人道:“姨母,那蒋羡之妻便是当年你送来东京咱们家里的针线丫头。”
她本以为何夫人会和她同仇敌忾,不曾想何夫人听了,忖度了半天才道:“难怪她不与我家往来的”
周二娘子趁机道:“是啊,她这是怕咱们掀她的丑。做了丫头就是做了丫头,为何不敢认此人心达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她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认,只敢和魏家连宗,抬高身份。咱们——”
“慧慧,你住嘴。”何夫人呵斥。
周二娘子不明白:“姨妈……”
何夫人也看不懂了:“她便是做过丫头,如今也不是丫头了,难道她与你有什么仇”
周二娘子道:“此人原本在我家做活时就常常偷懒,不大晓事儿,拜高踩低,我母亲十分生气。只是家下一向宽容,故而从来都不计较。这样的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嫁给蒋羡了,蒋家到底是姨母和我母亲的娘家,所以我就一时气愤。”
何夫人有些不信,她则道:“你又胡说了,你大姐姐成婚时,你母亲来信说我荐的人好呢。”
“除了她之外,别的人干活都卖力。”周二娘子忙道。
何夫人皱眉,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咱们既然有这般恩怨,既然如此就得避其锋芒,如今她丈夫在本府任推官,她本人也是和魏大漕家联宗,咱们何必结仇呢此事你知晓了,也莫嚷嚷出去。”
周二娘子只好应是。
但心中总是不服的,为何那贱胚子竟然比自己过的要好今日那么些人都巴结奉承她。而她周家世代簪缨,却忝居末座,实在是心中难受
只不过她没想到锦娘的报复来的这么快!
《宋刑统》明确禁止复利,规定“诸以财物出举者,每月取利不得过四分,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然而,周二娘子因为手头紧,又没有别的来源,她曾经见人家买生丝赚钱,她也买生丝,结果全部亏损在手里,后来不敢再随意拿钱出来。
后来她就悄悄让人拿钱出去放印子钱,反正大家都在放,连她婆母也不可幸免,许多官员都放呢,就是没想到她放印子钱的事情被苦主告到官府,说高利贷逼死了西山老孙家。
要知道按照《宋刑统》,她将被处以脊杖二十并枷项示众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