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后来,朝中非议声越多。
直至永宁侯世子,也就是商廷安入京做太子伴读,此事才逐渐压了下去。
天家与永宁侯府各退一步,但商廷安就一直留在京中,再未踏足过晋州。
也不知道何日能再回晋州。
权力之下,没有好坏。
人性都是复杂的,只是立场不同。
所以商廷安在京中,却并不像邵冕棠这些世家子弟一样同天家亲厚。
头上时时刻刻都有一把皇权的刀剑悬着,就算想家,也只会恭敬道,“家中父母有弟弟妹妹照应,而微臣在京中可以侍奉天颜,家中兄弟姊妹诸多,无不艳羡。”
商廷安的言辞滴水不漏。
在京中,他一定不能做才华满腹的那个,也不能做飞扬跋扈不会看天家颜色的纨绔,他只能做一个会察言观色,处处有顾虑,句句需思量的世家子弟。
这是天家希望看到的,所以让天家看到就好。
是不是不重要,合不合理也不重要,相不相信更不重要。
既为棋子,按照落棋走完棋局就是最安全的。
天家欣慰,“晋州同京中风土人情皆为不同,你在京中这些年辛苦了。”
商廷安拱手,“替陛下和东宫分忧,乃臣分内之事,未曾辛苦。”
天家满意点头。
最后,天家目光落在喻宝园这处。
早前在宫中就曾见过喻宝园,但那时是忽然宣告,喻宝园跟着老爷子和陆衍匆匆入宫,衣着虽然得体,但今日出席初一宴,礼服加身,神色也更为大方得体,更衬出世家子弟的卓然气质。
天家启颜,“修颐离京了,老爷子这处,你可要照顾好。”
喻宝园拱手,“是,陛下。”
“宝园,上前来。”天家又开口。
喻宝园循声照做,先前邵冕棠和商廷安都不曾有过天家这般青睐。
天家身侧,大监上前,大监手中捧着一物,喻宝园只看了一眼就愣住,这,这不是陆衍送她那个暖手炉吗?
今日入宫,暖手炉还放在苑中……
喻宝园不敢表现明显惊讶,只顺着天家的目光再看了一眼。
天家温声道,“这是羌亚进贡的芙蓉镶翠紫金暖手炉,做工十分精致。早前羌亚进贡了一对,一直在库中放着。陆衍入宫的时候,库中拿了清点的宝物来,其中一个被陆衍讨了赏赐,眼下还剩这支,放在宫中形单影只。正好你今日入宫,朕让梓童留出来了,赏赐给你。”
喻宝园才知晓这支暖手炉的贵重。
迟疑间,大监提醒,“宝园公子,还不多谢天家,这是天家与中宫一番美意。”
喻宝园从善如流,“多谢陛下。”
天家颔首,“去吧,我同老爷子说会儿话。你们也去梓童跟前请安吧。”
得了天家恩准,喻宝园,商廷安和邵冕棠谢恩移开。
去往中宫的路上,邵冕棠忍不住感叹,“厉害了,天家就赏赐了一个,都给你了~”
这几日是熟络了,酸溜溜的话也开口就能说了。
喻宝园特意抱紧些,“那我抱紧些,怕有人觊觎。”
邵冕棠好气好笑。
商廷安感叹,“可以啊,喻宝园,天家和中宫跟前牌面直追陆衍,说不定等他这趟从燕韩回来,已经被你踩在脚底。”
喻宝园倒吸一口凉气。
但不得不说,这个场景,还是值得在脑海中脑补一回的……
呃,好像还挺值得再脑补一回的。
拎着怀中这个暖手炉,喻宝园又犯了难,这下好了,人家羌亚进贡的一对芙蓉镶翠紫金暖手炉都到她这里了,摆在一起都能当个葫芦了。还不好说早前陆衍讨的那个也在她那里。
但是,陆衍也不怕冷,怎么会去中宫跟前讨这个暖手炉。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底,难道,陆衍那个时候就是特意给她讨的?
思绪间,没留意邵冕棠这处,邵冕棠终于瞅准机会从她这里一把抢走暖手炉。
喻宝园眼睛都直了,“邵憨憨!”
这个称呼终于脱口而出。
无论是商廷安,还是邵憨憨本憨都惊呆了!
片刻,喻宝园上前,邵憨憨才反应过来,说的真的是他?
当然不能还给喻宝园!
就这样,喻宝园撵,邵冕棠跑,看得商廷安哭笑不得。好在这条路人不多,也不会撞上人,初一宴,闹腾些也喜庆。
但商廷安偏生长了一张乌鸦嘴,邵冕棠还真就险些装上了一人,也许还真撞上了,但没撞太厉害。
邵冕棠歉意,“对不住,方才没留意。”
对方微笑,“不妨事,原本也没撞上,是我方才走路不小心崴了脚,惊扰了小邵将军。”
对方明显在帮自己开脱,邵冕棠更有些不好意思。
等看清对面的人,商廷安慢慢缓了笑意。
对方看了看商廷安,大方福了福身,“乐翕见过永宁侯世子。”
然后又转向喻宝园,“宝园公子,好久不见。”
喻宝园脸上的笑意也慢慢缓了下来,是王乐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