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想着倘若当真有什么事,小主还是尽快告诉连公子吧,也好让他去请大夫啊,在这一带他连家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倘若他都想不出办法,那我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就更想不出……”
“倘若小主不愿意告诉他,那也该吩咐我们尽早启程去极乐殿,到时候就是小主您的地方了,就医也方便。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事啊。单是我看着小主咳血就已然是第三次了。”
“怕死?”崔莹这会儿说话费力,于是就尽可能少说几个字。
然而她说得虽短,柳如媚却听懂了,趴在地上哆哆嗦嗦,但她知道在崔莹面前什么剂量都没有用,只有说实话才是最聪明的。
“是,属下怕死。怕小主死了,我们每年七夕就再也拿不到解毒的药了,也会跟着您一并去。”
崔莹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有些冷。
“小主前些日子其实就隐隐咳出血丝了,怎么还是和连公子一起去玩水呢?这可是冬日啊,也难怪会加重病情了。这话原本轮不到手下来讲,可是小主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知道身子状况却偏要去做这样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啊……”
崔莹叹了一口气。
“蠢才。”
她摇了摇头,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说道:“我也不怪你笨,你毕竟跟我的日子还少。”
“去把那两个兄弟叫进来。”
柳如媚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把他们叫进来了。
金樽和银觞立即跪地参见。
“说一遍我这些日子的情况。”
他二人对视了一眼,于是由金樽先开口。
“十五日之前,小主逐渐觉得自己越来越怕冷,于是就安排我去采买些药材熬成汤药,偷偷给小主服用。”
“这期间又换了几副方子,尽可能的将发病时间往后拖,直到五日之前,小主忽然告诉我们说她五日之后就会发病。让我们早做准备。”
柳如媚呆呆的听着,忽然冷汗犹如雨下。
“所以……小主您是故意要染上风寒的。因为您知道,用药已然拖延不下去了,今日一定会毒发,所以你要抢在这前面找个机会让自己病倒,好让连公子看到您病倒了不觉得怀疑。”
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这几日来看到崔莹与连淮二人成日里朝夕相处的模样,她以为他们早已沉溺于情爱之中,根本就没有想到崔莹暗地里还有这么多动作,甚至草药都背着他们喝过几副了。
哪怕是最情浓意浓的时候,小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算计。
她原本以为他们那样甜蜜幸福,情真意切,她早已陷入与连淮的爱恋了。她当时甚至还有些担心,小主会因为真的对连淮动情而耽误了大事。
可是现在想来,她实在是太低估小主了。
可谁曾料到,崔莹却摇了摇头,随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银觞。
银觞于是开口:“那么,柳堂主以为,小主为何要将发病的日期往后拖延。倘若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在连公子面前病倒以此遮掩过去,那从前也可以做,没必要拖到现在。”
“这……是为何?”柳如媚磕磕绊绊地说道,在银觞冷酷的目光中被迫快速思索起来。
好在她并不是个傻的,否则在极乐殿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因为越往后拖,燕盟主就越有可能上门,到时候来的宾客多了,连公子就会被这些招待宴请的琐事拖住,没有那么多精力管我们的去向,此时发病更方便我们暗地里做些手脚,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小主抓一些不是治疗风寒的药。”
银觞点了点头。
“但是还有一件。”
“还有一件?”这回柳如媚是真的错愕了。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想到。
银觞于是说道:“你可知道燕盟主上门报恩是多么大的排场吗?他从前可是在天下人面前许下的诺言,如今也要在天下人面前兑现。”
“到时候正道中人纷纷前往,也正是连家在天下人面前显露身份的好时机。”
“你说,以他对我们小主的感情,他会舍得不把我们小主带去吗?这是天下人和武林盟主给连家的脸面,而我们小主是连家少庄主的夫人,也是这庄子的主人,他倘若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就会在这个时候向天下人昭告他已然有了心上人,就会和他的妻子一起款待来客。”
“可是如果他把我们小主带去了,那会是什么场面?”
自古正邪不相容,何况场上的还有很多是他们的血海仇人。
柳如媚顿时觉得脊背发僵。
“他如果带我们小主去,无论是否让小主以真面目示人,都可能为我们两家招惹杀身之祸。但如果不带小主去,他心里又觉得愧疚,何况以他如今的身份,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比以前更多了,小主又是敏感之人,他是绝不可能主动开口让小主不去的。更何况,若是这一场让小主躲着不去,他又怎么能让小主相信,他未来可以面对两人明明殊途却偏要在一起的种种坎坷,可以一路护小主周全。他不会如此的。”
“所以,我们小主要一病不起,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