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觞一看兄长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没有名字。”
“那很好。”崔莹非但没有为难,还非常开心的点了点头。
“既然入了我门下,那以前的名字就算是有也得忘掉,我会给你们一个新的名字。”
“你们家原本姓金,那么哥哥就叫做金樽,你叫做银觞。”
她的语气很笃定,并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
“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拜入你门下?”银觞轻蔑地哼了一声。
“阿弟,小主救了我和母亲一命,母亲身体孱弱,今后的生息也都全部仰仗小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救命恩人说话。”
“你疯了?”银觞摇头冷笑,“那是你的母亲,关我什么事?”
“我是土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无兄弟。”
崔莹原本有些怒意,听到了这几句正中她下怀的话,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这么六亲不认的人,她最欣赏了。
“那就更好了。”她微微笑起来,“我可不是携恩图报,而是邀请你入我门下。”
“我瞧你现在也一只脚踏进棺材板里了,倘若不入我门下,你一定活不成。若你入了,我倒有八成的把握教你治活。”
“让我把把脉吗?”
银觞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搭理。崔莹走过来时,他还故意把自己的手腕藏了起来。
崔莹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吩咐道。
“把他给我打晕。”
这下银觞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就看到自己的兄长一棍子敲下来,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身上舒服了些,睁眼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客栈里。
“毒气已经被之前的大夫刮干净了,没有大碍。唯一的问题就是体弱,现在又断了一根筋脉。但也无妨,我治得活。”
“一把火烧了你们家的是极乐殿左护法那一派的人,到了我门下,那里的人你想杀多少杀多少,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探得指使他们放火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你可以再想想。”
银觞原本以为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他的念头,可是这次,却是他为数不多预料错的时候。
也许在很多年以后,崔莹都不会知道,当年他答应拜入她门下,从此带上面具成为银觞,不是因为她能救活他,也不是因为她能帮他找到仇人,替他报仇。
而是因为她在看诊时随口说的一段话。
在感受到他的断脉时,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地感叹:“断了一根筋脉就这么寻死要活的吗?我要是像你这样,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他的眼中忽然能看到崔莹神色间的苍白病弱。
那是一张和他一样的,饱受病痛折磨的脸,和一双冷静的六亲不认的眼眸。
在那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不比他活得幸福多少,但在努力地活着。
他进入极乐殿中之后,从最小的一个守卫做起。
崔莹从不避讳自己的冷酷,她直白地告诉他,“他心思险恶狠毒,又没有把柄在她手上,所以不堪大任。”
银觞一开始还觉得愤怒,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就没什么话说了。只是感叹一句哥哥好命,因为人傻,走到哪儿都能得人信任。
只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在崔莹的宫殿里,就没有信任两个字。
这一路往上爬的过程中,随着他越发势力庞大,很多人都来挑拨他,甚至是兄长和崔莹的关系,可惜看在他眼里只觉得好笑。
他们和崔莹本来就没有感情,没有的东西又怎么会被调拨?
在崔莹这里,永远只有职分和利益,她是一个赏罚分明,知人善任的主子,而他们所需要的也正是这个。
后来,他在教中的势力越来越大,手段也越发精明。再加上兄长时常护在小主左右闯荡江湖,两兄弟的名声传遍江湖。
再后来,小主与连公子拜堂成亲,逐渐淡出江湖,四处潇洒闲游。而他则篡位成了教主,成了这一代名副其实的隐皇帝。
在小主离开之前,约束着他的是这一份职位关系。
而在她走之后,再也没有什么约束着他。
他想怎样就怎样,论智谋可以扰动天下安定,论武功可以平步江湖。他仿佛天上脱离星轨的孤星,从此在天地之中随性地横冲直撞,肆意流动。
就这样流过一年又一年,直到将自身在空气里烧尽,然后陨落——他原本是这样想的,某日却忽然瞧见了一个故人。
她衣衫破败,狼狈地被人拖着走,看到他的时候,那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向他招手道:“银兄救我!”
银觞真的很疯,我在写以他为主角的那本文的大纲时,都怕过不了审x。想看他的后续指路专栏预收文《魔教教主为何如此》是疯批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