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
“小姐,大计已成。二小姐同白虎远遁他乡,岂不高兴?”
“墨书,我真的高兴。”琴声停下,水榭的围帘后面传来一声轻叹,“我想出去走走。”
语罢,围帘掀动,有人走出,琴情振翅跟了上去。
一队侍卫突然从走廊拐角冒出,向这边冲了过来。
一声惊呼。
琴情大惊,以为是哪个眼尖的侍卫发现了他,匆忙躲到梁上。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老爷有令,小姐不得出门。”
墨书挺身而出:“我家小姐担心二小姐安危,想出门打探情况。”
侍卫恭声道:“大小姐还是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沈微经深呼吸一口气:“我连去前院也不行吗?”
侍卫不语,仍旧挡在路中央。
沈微经微微恼怒,振袖道:“让开!”
这时,走廊后面传来一声“微经”,那声音沧桑中透着威严,似乎瞧破了她的伎俩。
来人缓步而行,大喜的锦衣还未换下,两鬓斑白,脸颊有些削瘦,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精干的老成。
“父亲——”沈微经向他欠身行礼。
“你妹妹才丢,就这么着急不可耐地想出门,是什么意思?”
“父亲,我只是担心。”
“担心?”沈丞相话锋一转,“担心事情败露吗?”
沈微经身形一愣,微不可查地垂眼:“父亲,女儿做了什么事惹您不欢,请饶恕。”
沈丞相叹:“是啊,自己养的女儿都大了,一个个心朝外面,老父亲只能替她们收拾烂摊子。”
随后一摆手,对侍卫们吩咐:“大小姐思念二妹成疾,重病在卧。你们好生看着。”
沈微经再也憋不住,哭声喊道:“父亲——”
沈丞相却道:“自古女儿家多败事!自打你小时起,为父就教导你,要以家族大事为重。如今形势波澜诡谲,你就是这么孝敬为父的!”
刷地一下,沈微经眼眶通红:“我没有。”
“是啊,你没有,你好好地待在沈府里。”
琴情听得暗自心惊,他一直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沈丞相竟然这么早就察觉出端倪了。
却见走廊中,沈微经脸色已经惨白。
沈丞相抚须,意味深长地说道:“微经,自你识字后,为父和你说的第一句道理是什么?”
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是那句,姜还是老的辣。”说完,沈丞相扬长而去。
沈微经却像受了重创,无声跌倒在地,被墨书急忙扶住。
琴情怀着满腹疑惑和震惊飞出沈府,变作人形。一擡眼,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并肩坐在人家墙头上。
似乎有风把沙子吹进王银蛾的眼里,她觉得痒,一直用手背去揉。梁月庭有些强硬地拉着她的手,把脸凑近,对着那只痒的眼睛轻轻吹气。
红日高照,明明入了冬,却反常地有些热。
她们两个躲在人家院子里的大桂树下,阳光晒不到人身上,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悄悄话。她笑着,他抿嘴笑着,脸皮都有些泛红。
突然,琴情就不想把偷听的消息告诉她们两人了。
王银蛾擡眼瞧见他,问道:“琴情,你进府里了?”
“嗯。”琴情笑道,“不过,沈老头在发脾气,不准人进去,也不准沈微经出去。”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酒楼庆祝,我请客。”王银蛾抱着梁月庭的脖子,被他搂着跳下墙头。
用饭毕,几人酒足饭饱,王银蛾躺在椅中似在发呆。
下楼付完银钱,几人刚出酒楼,只听噗通一声,一对布衣夫妻跪在王银蛾面前。
突然受人一拜,王银蛾惊得一时忘了言语,下意识朝旁侧挪了两步,却见那对夫妻也跟着偏移方向,这才意识到是来找她的。
遂轻咳了声,顶着其他来往行人的灼灼目光,张口道:“你们先起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大人,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你们先起来,这样跪着,我可受不了。”说着,目光落到对面夫妻身上,这对夫妻虽然衣裳整洁,衣襟袖缘却磨得很旧了,显然家里并不富裕。
梁月庭几人帮她扶起这对夫妻,然后关切地询问:“别急,你们先说说出了什么事?”
那夫妻先是唉声叹气一番,然后支吾说出情况:“我家里人在那片地住了二十几年,可现在他却威胁我们搬出去,还不给一丝补偿……”
又是一场豪族欺占百姓田地的事,几人皆陷入沉默。
到底还是王银蛾打破沉默:“这种事,你要去衙门立案再告他。”
“去过了,可是他背靠大树,哪里立得成案?”
既然都知道这人后台硬,还不快搬家,找她打官司那她惹得起吗?王银蛾正腹诽着,忽一擡头,发现四人都盯着自己。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