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2 章(1 / 2)

第242章

美好的日子总是一闪而逝。王银蛾才享受不到五天时间,就被迫“自由”了。

没过几天,探子传来消息,文王病逝了。

文王身边的两个幕僚拥立文王平日最喜爱的幺子简为王,而同时文王嫡长子萧纳被迫流亡,逃到川王封地,想要借助川王势力夺回文王统治的封地。

这事传进岐王耳里,又掀起一番动作,自不必多说。

自从文王死后,诺大一个阵营顷刻间分崩离析,开始自乱。

为此,杨将军挥师向东进展的颇为顺利,数月间吞并了大小数十城,海河城也很快落入岐王囊中,锋芒直逼川王封地。

川王不得不向势力强大的南广王求救,可是南广王早与岐王暗地达成协议,两人合作把川王给搞没了。如今世道就只剩下梁都的旧势力、南广王和岐王的势力。

转眼一年半已过去,王银蛾对战场上的生死越发淡漠,作战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眼下,她奉杨将军命令要攻打欢喜城。

在此前,她从没想过,欢喜城竟是一个军事重地,是直通梁都的喉咙口。欢喜城的县令还是曾经的那个,只不过这次却多了一些守将。

双方在城楼下列阵对决。

一时间,黄沙漫天。可能是打久了,地面不怎么长草了。

对面的将领嘶声咒骂,“孽子”“不遵法度天威”的词句一个接一个从嘴里蹦出,王银蛾这边也不甘示弱,骂了回去。

“尔等孽障,目无法纪,枉视天威!势必要将你们伏诛在此!”

“岐王殿下乃先皇之子,继承帝位名正言顺,何况殿下仁义宽厚,文武双全,乃是天下的造化,不似今朝皇帝昏庸无能,任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挟持,指鹿为马!”

双方互打一通嘴仗后,各自不服,只管命部下敲起军鼓,随后两支大军浩浩荡荡地厮杀在一起,列阵变化,令人头晕目眩。

从午时打至黄昏,也没有分出个胜负,双方撤军各回营地。

晚间,王银蛾下令攻城,哪想城中也早有防备,火石流箭似用之不尽。

王银蛾急下命撤军,恰逢这时,城门轰然大开,一队队纸扎的军士骑马冲出,将懵圈中的前锋军队冲撞得如一团散沙。

好在麾下副官反应快,即刻举起军旗令,把队伍重整结队,这才安然无恙地逃回大本营。

副官把事情前因经过禀报给王银蛾,只看那张俏脸倏然冷厉下来,吓得他拱手噤声。

昏黄的烛火跳动一下,照映得屋内众人面色凝重。

王银蛾兀自沉思,手指敲点着桌面。

副官们围着沙地图站立,听后,气得面色发抖:“太可恶了,他们竟然不讲武德,使用纸扎人法术!”

“用了纸扎人,岂不是有了源源不断的兵力?右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银蛾伸手示意他们安静,说道:“他们用,我们也用奇门之术。但是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施法之人,能操纵这么多纸人,想必法力深厚。要是解决了他,欢喜城那个空壳子难道还不好解决吗?”

“依右将军之言,我们即刻派出城里的暗探。”

“不必,免得打草惊蛇。”王银蛾说着,走上前,目光落定在欢喜城的标旗上,“杨将军眼下在浣江和南广王的大军对阵,我们这边得抢占先机,先南广王一步进入梁都。因此,必须在半月之内攻下欢喜城。我已领了军令状,若是做不到,只得把人头让你们捎回去了。”

众副官料不及她说这种话,一时竟有些茫然:“右将军何出此言?”

王银蛾笑笑,并不解释,反倒从袖袋里拿出一只袋子:“既然对方用纸扎人术,我们便一把火烧了它!明早辰时准时攻城,我会设祭台招来西风,若是他们派出军队,你们就把袋口扯开对准城门口。若是派出纸扎人,就放火矢。此外,刘副官,你即刻带三千轻骑抄小路包围欢喜城后山,我们两面夹击。”

说罢,她环视一圈,副官中有些提出自己的建议,众人商议讨论一番,采纳得采纳,驳回的驳回。

等副官们都领命下去,王银蛾这才舒一口气。突然她眉心一皱,像是心绞痛发作般跌倒了下去,浑身疼得直冒冷汗,胳膊和腿不禁打着寒颤。

王银蛾浑身战栗着找出药瓶,拔开盖子,一不小心药丸洒了出来,在地上咕噜滚动几圈。

她喂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像死了一般蜷缩在冷冰冰的地上,抓着膝盖的手劲极大。好一会儿,那阵疼意才渐渐消退。

王银蛾没有发觉。

她只眼神空洞洞地望着某处,脑海里浮现出陆邢台笑眯眯的脸和淬了毒液的话语。

不远处,有一道脚步朝这边走来,她听见有人在和小兵细细地谈话。

王银蛾冷不防一个激灵,坐直身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赶紧把药丸捡回瓶子里藏好,再整理了下衣襟,对着沙地图假模假样地发呆。

下一秒,梁月庭清冽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银蛾,你还没睡啊?”

她应一声,擡眼看去,脸上尽是轻松的神色。

“我可忙了,你不睡?你脸上怎么有血啊?”说着,她凑过去,看得仔细。

梁月庭那张俊脸苍白而羸弱,左眼下方沾了不知哪个军士的血迹,看着很狼狈,一点也不像个仙风道骨的神仙。他眼神依旧清澈,还有点忙碌完后的茫然呆滞。

王银蛾看着眼前的他,脑子里却勾勒出梁月庭曾经的模样,白衣丰神傲骨,超越风尘;青衣文雅至极,又兼潇洒。

不像现在,狼狈得触手可及,却又好像马上要飘然离去。

“啊?”梁月庭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拿出帕子往脸上擦,可他又不知道血迹在哪儿,半天也没找准位置。

王银蛾不禁莞尔,夺过帕子替他轻轻擦拭血迹,柔声道:“你刚救完人吧?当军中大夫很累的,你快休息去吧。”

“你不也没休息?我想看着你。”

“你真是粘人啊。”

“你难道不喜欢?”

梁月庭说罢,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食盒,牵过她手走到屋内坐下。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是一碟子热气腾腾的米糕。

“吃吧,我特意做的。”

王银蛾眼睛一亮,随后鼻尖莫名一酸,却笑道:“你不累吗,忙里偷闲地做吃的。”

“我喜欢。”

梁月庭忽然蹲下,头抵在她腿上,纤长的眼睫如同小扇子般轻轻扇动,投下一片隐藏忧伤的青影。

王银蛾嘴里咬下一口米糕,忽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回昆仑?”

“你要赶我走吗?”

“我不想你去。可是——”

话音还未落下,门口突然响起小兵的呼喊:“不好了,右将军,敌袭!”

王银蛾腾地起身。

“米糕,你留着吃吧。”她深深地看了眼梁月庭,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营帐。

“梁月庭,外面很危险,你小心。”

王银蛾说完这话,就再也不见她人影,想是已忙着征调士兵对付敌袭去了。

梁月庭收回视线,望着还热乎的米糕发呆。

外面几乎是乱作一团,因为偷袭的不是人类,而是无数的暗影,流水般钻进营地里。军士嘶哑声哀嚎,惨叫不止。

王银蛾走到帐外,便见到一具具抽搐的身体在挣扎一会儿后断了气。

一只暗影扑到她脸上,啄得她脸皮发疼,抓下来一看,却是张符箓。

王银蛾呵呵冷笑,一面令副官传令下去烧起火把,一面双手掐诀。一时间,营中怪风掀起,火把的光芒一下扑得老高。

军士们惊呼声此起彼伏。

副官们一传令,他们便立刻马不停蹄地用火把焚烧那漫天飞来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