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敦。”
“哦!国木田先生,敦君,这边这边!”
国木田独步和敦刚走出帐篷,就看到谷崎润一郎在一处休息的长椅旁,对他们挥手,手里还提着刚买不久的冰镇咖啡和饮料。
“怎么样,那位占卜师是骗子吗?”
等两人走近,谷崎润一郎把手里的饮料分别递了过去,直接问道。
国木田独步接过咖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旁边的虎敦少年,
“你觉得呢,敦,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此刻,敦的表情有点奇怪。
事实上,自从占卜结束后,虎敦少年周身的情绪,就莫名有点低落。
在听到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时,少年捏了下手里的饮料罐,不确定地说道,
“我的话——那位占卜师,与其说是骗子,大概是……话术很厉害的‘谈话师’吧。”
“话术很厉害?”
泉镜花好奇地问道,“有多厉害?”
中岛敦思索了一会儿,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老实说,最开始,虎敦少年确实被吓住了,真的以为那位占卜师能‘看’到点什么。
“毕竟对方一上来,就说「你的双亲已经不在了吧?」,还指出院长对我很不好,经常关禁闭。”
“欸?这不是很厉害吗?一下子全都说中了。”
谷崎直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中岛敦出身孤儿院,与那位院长的过去,在侦探社并不是什么秘密,每个人都多少听说过一些。
但那位占卜师和敦可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知道。
“所以我才说,那位占卜师的话术很厉害。”
敦苦笑了一声。
「你的双亲,已经不在了吧?」
这句话乍听之下,确实很像是说‘父母都已经过世’。
但实际上,细究之下,其实还有其他的解读。
例如——
【你的父母,现在不在你的身边。】
【你的父母暂时离开,回家去了。】
解释的方案有很多,全看当事人之后怎么展开。
而真正透露出‘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这件事的,反而是敦本人。
之后的诸如‘吃了很多苦’‘院长苛责关禁闭’之类的,联系敦现在地年龄,再往前推算,很容易就能得出虎敦少年出生的时候。
以那时候全国的经济来说,福利院的孩子想过得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吃苦、关禁闭简直是日常的必修课。
至于苛责的院长……
几乎每一个儿童福利院,都有一个苛责的院长。
当然,如果那位占卜师真的能‘看’到的话,她就不会使用‘苛责’这样的词汇了。
而是‘苛虐’。
锤子和钉子,无论放在什么时候,对儿童来说都是真正的虐待。
而真正让敦确定,那位占卜师在玩‘谈话技巧’,是他们对话的最后那句——
「还有其他的烦恼吗?」
“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其实是香织姐和太宰先生啦。”
中岛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众人:“……”
所以你失落的原因是这个吗?!
真不愧是太宰先生的学生啊,这时候还心心念念着老师和阿织的恋情。
而面对敦的烦恼,那位占卜师又是怎么回应的?
【——重要的,是你的行动。】
【凡是都往消极的方面想,事态不会好转,勇敢迈出一步,一定会渐渐出现转机。】
“这些话放在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出错,不过——”
中岛敦失落地说道,
“如果换成香织姐和太宰先生……我的行动不可能起作用吧。”
“就算我拼了命的想让香织姐和太宰先生原地结婚,总不能把他们绑去区役所登记。”
先不说太宰先生,单是香织姐,他就打不过啊!
国木田独步:“……”
泉镜花:“……”
谷崎兄妹:“……”
刚想称赞敦成长了,敏锐度上升的侦探社众人,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
虽然敦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这个夸奖,他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位占卜师,暴露得不冤啊!
热闹的街边,长椅处
“什么啊,结果绕了一圈,只是察言观色的谈话师吗?”
谷崎直美遗憾地叹了口气。
难得她还想去排个队,占卜一下恋爱运势的。
“不过,如果是这种形式的‘占卜’,也很难立案吧。”
谷崎润一郎说道。
毕竟从实际的交谈过程来看,对方所采取的都是引导式的提问,根本没有任何经济方面的推销。
唯一有关,那个打算买水晶球的女孩子,他们也询问过,居然是她单方面的强烈要求。
再三恳求下,那位占卜师才让女孩签了自愿申明书,买下了‘祝福水晶’。
不得不说,这位‘占卜师’在逃避追责方面,是相当的滴水不漏了。
有这种能力和大脑,用在其他地方多好。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复杂。
反倒是国木田独步,一点也不惊讶。
青年像是早有所料一样,平静地擡起眼睛,看了眼占卜排队的队伍。
因为他和敦的缘故,那位脸色憔悴的夫人现在才得到名额,掀开占卜屋的帐篷,走了进去。
“谷崎说得没错,不过现在,我们暂时不需要理会那位占卜师。”
国木田独步说道,
“具体的情况,我一会儿再和你们解释。”
“谷崎,可以麻烦你用一下异能力吗,范围不用太大,只要保证占卜屋周围隔起来就行。”
保证在接下来的时间,那位夫人不会听到一丝一毫外界的骚动。
与此同时,广场喷泉边
由香织看了眼占卜屋的方向,突然毫无预兆地合起双手,用力一拍。
“啪!”
清脆地掌声在长椅周围突兀地响起,坐在旁边出神的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了头来。
这应该是一位相当绅士有礼的先生。
证据就是,对于由香织失礼的举动,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犹豫了一会儿,礼貌地问道,
“请问——小姑娘,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位先生,我认为现在需要帮助的,或许是您才对。”
由香织擡起手,手指点了点占卜屋的方向,
“您不打算阻止自己的妻子吗?”
“我的同伴刚刚证明了,那位占卜师大概率只是一个擅长话术的普通人而已,恐怕算不到令爱的下落。”
“……你为什么会?!”
中年男人愣住,一瞬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但是很快,他在由香织的注视下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男人双手交叠搭在手杖上,垂眼看了看自己放在一旁的资料档案,了然地笑了笑,
“是这些档案封面暴露的吗?你很聪明啊,小姑娘。”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就让我的妻子去吧。”
男人望着那间占卜屋,语气平和地说道,
“对于尽了一切努力,尝试了所有方法的人来说,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得到回馈,那么求助于神明,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知道那位占卜师,只是个蹩脚的语言艺术者。”
但是有的时候,如果那些蹩脚的语言,能让他的妻子得到哪怕一点点宽慰的话,也足够了。
“是吗。”
由香织收回手臂,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中年男人,
“真是冷静又充满哲理的发言,但是先生,这放在一个失去了女儿,数年找不到任何线索踪迹的父亲身上,又未免太过于冷静了一点。”
“木村教授。”
黑发少女突然开口,准确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和身份,
“比起您刚才的那一番话术,我这里有另外一个更接近普通人的答案,你想听听看吗?”
比如,那位占卜师不是偶然。
男人今天是特地带着妻子,绕路来这里的。
他想让自己的妻子,走进了那个帐篷。
“木村教授,你既没有阻止你的妻子,也没有和她一起拜访那位占卜师,并不是知晓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毫无占卜的能力,也不是不关心自己女儿的下落。”
“只是因为——”
“木村教授,你已经猜到了令爱在哪里,对吗?”
中年男人,不,应该说是木村教授,搭在手杖上的手指猛地一动,缓缓转过了头来。
此刻,男人脸上的那种平静的和蔼完全消失了。
他盯着由香织,眼神阴沉而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什么人?”
“警察?记者?还是侦探?”
木村教授接连问道。
“都不是,只是一个路过多事的游客而已,不值一提,相比之下——”
由香织没有在意戳在脸上的冰冷视线,语气平和,径直说道,
“木村教授,令爱四年前失踪的案件,在当地相当出名。曾经还有不少媒体报道,把你视为杀死女儿,又毁尸报警的第一嫌疑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由香织。
很显然,经过了这么多年流言与恶语的洗礼,黑发少女的这番话,简直比棉花还要温和。
根本不足以击穿他的防御,让男人露出哪怕一点点动容。
由香织看着神情冷漠的男人,目光在对方紧紧抓着的手杖上一扫而过,而后像是无奈般,轻声叹了口气,
“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
“木村教授,在你动手以前,要来听一听我看到的‘真相’吗?”
“你的那位邻居,确实是隐藏的恋.童障碍,但带走令爱的,不是他。”
敦(遗憾):“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好建议……”
侦探社其他人:“……”
【总结:阿织的恋爱情商,一小半歪到了敦身上,剩下的一大半在太宰那】
已知线索:
敦,虽然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与清风一样的清澈
但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意外的敏锐
阿织,国木田和太宰
配合默契
看似街头偶遇的失踪案里
似乎隐藏了
不得了的隐情
阿织他们不出手
大概会变成很惨烈的血案吧
PS.
①来自《xxxholic,四月一日事件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