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笑冷然:“不重要?”
薛瑜及时改口:“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比赛或者不比赛,都不如你重要。我是以我个人身份——而不是鬼哭老板——请求你,回到我身边来。”
神笑毫不留情:“你疯了?”
“对不起,神笑,我错了。”没想到薛瑜的下一句话居然是道歉,这话能从十分要面子的薛瑜嘴里说出来,神笑实在是没想到。
“当年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错了,你回来吧。”薛瑜朝他走了两步,停在他面前,“我很想你,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你。”
神笑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薛瑜抓住了手腕。
神笑整个人都太震惊了,完全忘记了反抗,匪夷所思地盯着被薛瑜抓住的手,好像完全没办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下一刻,薛瑜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你,神笑。”
神笑如同被人刺了一刀,用力甩开薛瑜的手,道:“你开始说胡话了。”
薛瑜不依不饶,欺身上来拉住了他的两只手腕:“神笑!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你送我那个瓶子的时候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神笑十四岁跟着薛瑜到了海都,之后他们一起在游戏中并肩作战,遇到了其他的朋友,成为了“初代八天神”中的两个,又一起组了战队、拿了冠军。
异地他乡,年少慕艾,喜欢上一个像薛瑜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容易。
在神笑十七岁的后半,也就是梦土职业联赛第三赛季结束后,因为痛失冠军,鬼哭全队旅行散心。在山庄住着的最后一天,神笑送了薛瑜一个装满了萤火虫的瓶子。
这个瓶子的意义来源于《萤火之森》,神笑在几个月前无意间发现薛瑜在吃饭的时候会打开看,而他自己以前也看过,就用翔给明日香表白的礼物表达了自己的心迹。
薛瑜对此表现得非常惊喜,表示这是自己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却在第二天回到俱乐部后,介绍了自己当时的女朋友给大家认识。不到两个月后,他第一次提出了了把战队转手给别人的想法。
保护双手已经成为了神笑多年来的习惯,他不敢下死力气挣扎,只能用手肘抵着薛瑜的胸膛,尽力拉远两人的距离,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接着道:“但你没接受!”
“对,我装傻给混过去了。”薛瑜理直气壮地说,“但是,神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过去的二十多年我都是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培养的……你不了解,有很多阻力……我也是个人,你要允许我犯错,允许我自我怀疑、思考和确证。我现在想明白了,也认同了我自己,还不晚……只过了一年而已,一切都还不晚。”
他再次把神笑拉近,神笑的手肘抵着他的肋骨,让他感到疼痛,却激发了他更强的控制欲和征服欲。他一锤定音般地说:“神笑,我们重新开始吧。”
可是接下来,他预想中的,理应在神笑脸上出现的喜悦、快意或者苦尽甘来的眼泪……之类的神情统统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比一年前的震惊、受伤和憎恨都更为平淡的、冷漠的一种情绪。
——是失望,一种几乎可以出现在陌生人之间的,带着一点嫌弃的失望。
神笑就维持着这种神情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薛瑜,你总是爱这么自说自话。”
薛瑜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一下子凉透,他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几乎赢了一辈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一败涂地的。他近乎惨烈地叫了一声神笑的名字,眼中是信仰崩塌般的困惑和崩溃:“为什么?明明不晚啊!你还可以打……你还和当年一样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已经接手了我家的公司,我也更强了!挡在我们之间的所有障碍都没有了!你不要说气话,你……”
“薛瑜,放手。”神笑冷冷打断他,“‘晚不晚’你说了不算,而且这根本不是‘晚不晚’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放手。”
“那是什么问题?你告诉我!”薛瑜的表情几乎狰狞了,“你是不是怪我来得太晚了?你当年走了我就后悔了,我找了你很久,可你一走了之,杳无音讯,我姑姑又在公司里给我找事……”
神笑再次说:“放手!”
薛瑜抓得却更紧了几分,让他的手腕传来剧痛。他“嘶”了一声,正准备上脚踹,斜刺里却忽然窜出一道黑影,一拳揍在薛瑜鼻梁上。
薛瑜捂着鼻子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被漫上来的海水打湿。
神笑也捂着手腕愣住了,两秒后才道:“任人言?”
任人言拦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对着薛瑜道:“他说了放手你没听到吗?”
薛瑜捂着鼻子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用袖子擦掉鼻血,看任人言的眼神如同恶狼盯上猎物,眼中发出惊人明亮的绿光:“你完了,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他这句话并非是虚言,梦土职业联盟对职业选手这方面的约束非常严苛,选手私下斗殴是一种不被允许而且被视为严重违反竞技体育精神的行为,可以说是高压红线,违者会被直接禁赛甚至永久性地被剥夺参与相关赛事的资格。
任人言却不为所动,甚至慢条斯理地把眼镜取下来放进了胸口的内袋里,眼看着是还要撸起袖子上去干一架。
神笑扑上去把他拦住拉到身后,俯视着薛瑜,道:“薛瑜,我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