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感冒药(1 / 2)

买感冒药

姜港听到这话下意识一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予铎母亲死于雾天凌晨在路上加速驱车。警察查看她大面积备注全名的手机通讯录,率先打给了里面唯一一个拥有代称的人。

那是纪署大学用过的电话号。

当年两人不欢而散后,陈琦重新注册社交软件,把对方其它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嘴巴一闭就是十八年。

但本科热恋时曾连麦过的无数个夜晚,还是促使着她留下了这串号码。

而纪署两头不误,一面亲昵妻子一面怀念初恋。虽然后来也换过几次新号,以前的SIM卡却始终插在手机里。

随着陈琦意外亡故,这串数字便成了未来所有事件的引路石。

陈予铎当天就被纪署转校到玉杉中学,甚至还参加了下午的随堂考。上晚自习前他绕开所有老师跟保安,准备从后墙翻出去想办法见妈妈最后一面。

然后在那里遇到了逃课归来的姜港。

彼时姜港刚陪纪元弘围观完一场父母大战,坐在墙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陈予铎跟纪署有四五分相似的脸。

过半晌后他唇间叼起一根烟,略带含糊地骂了句:“杂种。”

……

姜港垂下眼把乱飘的思绪收了回来。

也就是说照这个日期算起,今天正是自己跟陈予铎相识的第十五年。

他看向正唏嘘着摇头的纪元弘,心中走马灯般回忆起跟陈予铎的初见,随后缓慢地泛上一股有些异样的情绪。

十五年,原来他们认识这么久了。

“什么叫老爷子对陈姨含愧?”姜港从对方刚刚的话里抓住重点,很是疑惑地问道:“她的悲剧……可以说纪署造成的,跟你爷爷有什么干系。”

纪元弘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欠了欠身神秘兮兮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当年纪署那傻逼跟陈姨是自由恋爱,本来也挺如胶似漆,但后来爷爷要他娶我妈妈,纪署没拒绝。”

他说到这里晃了晃脑袋,颇为感念地道:“老爷子跟奶奶一起操办儿子婚事,忙得头脚倒悬。陈姨当时又正好去国外进修,所以爷爷一直以为他俩早分手了,也没再理会。谁知道……”

谁知道纪署趁女友不在国内,跟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走进礼堂,此后几年一直两边瞒着。直到陈琦有孕跟对方商量结婚,纪署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她感觉事有蹊跷,慢慢查问下去才知他竟然已经跟别人结了婚,怒极分手。

“这事跟爷爷只能说有点关系,但不算太多。”纪元弘两手一摊:“毕竟他也只是提了个建议,没做什么威逼利诱的事,最后决断还是纪署下的。”

陈琦只是个从小地方考出来的穷学生,纪署却是用钱堆出来的富二代。

老爷子觉得他俩那段感情只是年少时的一段回忆,为了让自己儿子的婚姻更有利用价值,他就找上了戚雅蕴。

纪署最初什么想法没人知道。

但从后续的一系列事来看,他大概打从心底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纪元弘叹了口气:“当父母的都不愿意承认孩子才是那个恶人,所以干脆把错归到自己身上。这么多年老爷子拼命对陈予铎好,更多的还是想替纪署补偿对他、还有对陈姨的亏欠吧。”

姜港沉吟片刻,抿唇迟疑了半天才道:“那陈予铎知道吗。”

他指的是纪署跟戚雅蕴结婚,是由老爷子最先提出和劝说这件事。

虽然纪元弘那番话说得很明白,整件事里最大问题还是出在纪署身上。

但人不是机器,在面对关于父母的事情的时候,没有谁能一直保持理性。

如果陈予铎目前不知情,以后因缘巧合被告诉了当年的过程,因为这个而迁怒老爷子……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纪元弘听罢点点头:“知道啊。”

他说完这句话,看着姜港若有所思的神情:“爷爷想不到会造成今天的局面,陈予铎也没那么想不开。”

“大家都是亲人,”纪元弘笑呵呵地道:“但遇到沟沟坎坎在所难免。如果不是纪署太过分,谁愿意跟自己爸闹成这样。就像你当初跟家里出柜,被你老子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喜提戒同所三日游……当时你狠话说了个遍,可最终不还是没断绝关系吗。”

姜港听到那几个字眉毛下意识一跳。

“怎么又拐回来了。”

他显然不想接这个话茬,毫无耐性地转过头拿侧脸朝着对方:“不提我浑身难受是吧?早晚跟你打一架。”

他并不加遮掩地转移话题,咳了两声道:“长沙人都三四点拜祭吗?”

各地相关风俗不一样,姜港给祖父母上香的时候,一般会选在上午十点左右。他因为高中骂过陈予铎的那个词,如今回头想想,总觉得有点对不住这对母子,轻轻扯了扯嘴角问道。

纪元弘闻言直摆手:“没听说过。而且三四点的话,如果放在今年,那不正倒霉赶上了雨最大的时候……”

他讲到一半忽然记起来,姜港跟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已经搬去同一屋檐,惊讶地张了张嘴又合上。

“你不会是想说……”他非常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凑近些问道:“陈予铎那个时间出门去看陈姨了吧?”

“应该是。”姜港相对严谨地应声。

其实他基本能够确定了。

哪怕是营业最早的早餐店,第一锅吃食怎么也要五点多才能出笼。

陈予铎顶风冒雨离家,不可能就为了买顿饭,肯定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