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凶的吻
翌日上午十点,姜港被自己设的闹铃叫醒,擡手按停后坐起身,准备洗漱一番穿衣服出门,连带着郝卓那份一起,去梵梦处理没完成的工作。
比如说重新招个经理。
他在梦绛的经理也是这半年内后招的,原来那位出于职业规划的改变,主动请辞跟女朋友一起回了老家。
姜港平时经常请员工吃饭外加侃大山,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经理的祖籍,就在长沙下属的一个县。
他昨天睡下前问了对方最近怎么样,今天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对方发过来的一堆吐槽,于是顺势抛出了随时欢迎再次共事的橄榄枝。
约好十一点在写字楼见面后,他环顾一周没看到陈予铎,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决定先找个地方吃早餐。
然而掀开被子脚还没踩到拖鞋,他就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有点艰难。
首先不适感最强的,肯定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但即使除却那里,小腹隐约发散开的痛意跟将要站立时双腿的无力感,同样很难让人忽视。
外科大夫的力气和耐性还是太强了。
姜港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不亚于运动会被迫跑完三千米,慢悠悠地晃到厨房,喝了口水才听见陈予铎的声音。
显然他没提起裤子不认人,除了保温壶里温度正好的温开水,电饭煲和灶台的小锅里,都满登登装着器具该对应的食物,贤惠得一如既往。
为了不那么快放凉,还用锅盖严丝合缝地盖好放置在这里,只有凑近才能闻见缝隙中溢出来的轻微香气。
至于陈予铎本人,此时正身在他妈妈的卧室里,偶尔能从外面听见一点说话声,应该是在跟同事领导们,进行他之前提过的线上会议。
隔着两道卧室门加一堵墙,姜港在床上躺着时什么响都没听见,现在出来了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讨论什么。
只有到后半程轮到陈予铎发言,说着说着这人似乎有些激动,声音才稍微放大了一点点,但仍然压抑着不至于太过分。
姜港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他很少见到这人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下意识疑惑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大概后面他们谈崩了,不等他再竖起耳朵仔细听一听,陈予铎就将电脑关掉,长长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出来。脸色说不上多么阴郁,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
“……你怎么醒了?”陈予铎微蹙着眉擡起眼,在看到姜港的一瞬间加快脚步,走过来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在发现没烧起来后神情才松懈下来,低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抱歉,是我声音太大了吗。”
姜港看着他的动作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擡手拂开后笑了笑道:“我又没感冒,你试我体温干什么?”
顿了顿,又转回去回答起对方的问题:“我等会有事要办,就先起来了。你声音很小,我睡觉的时候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被打扰到。”
“那就好。”陈予铎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双手撑在他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轻轻靠近。虽然没说话,但意图很清晰。
“——不行,我还没刷牙。”
姜港推着对方的肩膀侧过脸,包袱很重地开口道:“你先让开,要是想干什么的话,等我洗漱完再说。”
“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予铎并没有真的将自己禁锢在臂弯之内,他很轻松地把人拨到一旁,站起身才想起来问:“无缘无故的,你干嘛要摸我的头?”
陈予铎似乎早猜到这人第二天会腿软,见他起身很自然地伸出手扣住姜港的腰,让对方得以在自己胳膊上借力,不会扯得那么难受。
“也不为什么,就是……”
他瞥了一眼身边人,慢吞吞地道:“听说如果清理不干净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感染、发烧之类的情况。”
这令人尴尬的担忧。姜港闻言直瞪眼,豁然转头盯着陈予铎,过了好半天才道:“你不是戴了吗?”
这方面陈予铎远比他上心得多,当时做到第三次的时候姜港嫌拆包装麻烦,加上隔着一层也不够舒服,主动提了一嘴说自己不介意弄在里面。
结果被陈予铎严词拒绝。
姜港到现在都能想起来他那正义凛然的表情,如今听人说起这个,更是忍不住直磨牙:“姓陈的,你诚心气我是吧。”
“不敢。”陈予铎陪他一路走到卫生间,半靠在门边的墙上,觉得自己的操心很有道理:“首先安全套有一定破损概率,这点咱们谁都无法保证。其次咱们都没什么经验,万一造成什么不该有的损伤就得不……”
陈予铎最后想说的成语是得不偿失。
他以前跟姜港没少互呛,知道这人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但床上那点事见了真章,有些事很难瞒得住。
比如说姜港比他还要生涩的反应。
——可惜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港气急败坏地打断了。
他以前没少在人面前装情场老手,对这事有莫名执念,总觉得此刻对方说这些是在驳自己面子。
“现在立刻马上,闭上你的嘴。”
姜港这两天尤其忙乱,新店装修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同合伙人一起请员工吃饭、跟和合法丈夫打炮又撞到了同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是以他没抽出合适的时间刮胡子,下巴已经冒出了细小的胡茬。
陈予铎看着他在脸上涂好泡沫,端着刮胡刀刀片边比划边朝自己喊停的样子,觉得心里又满涨又担心。
“好的。”
他听话地结束了刚刚的话题,接着走上前去,轻轻从人手里接过刮胡刀:“你坐洗手池上,我来吧。”
姜港听见这话无意识擡了下眉,有些料不到他竟然连这个活都要代劳。不过等转过头去,切身看见对方的神情时,又将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不坐,漱口的时候沾上水了。”
他靠得离陈予铎近了点,懒洋洋地擡起头:“就这样修。”
姜港在整洁方面没有强迫症,平时洗完澡不好好擦头发就大摇大摆出浴室门的情况比比皆是,经常将家居服的衣领洇出一小片印子。
现在洗手台上明明只有几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