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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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面目才是他想要的？
混沌指尖轻轻拂过木质的面具，面具下是那样一张可怕的脸，如漩涡，如深渊。
万万年过去了，他从神魔两界都混过，亦正亦邪，天不怕地不怕。
他想起幼时，神魔混居一处，他因为相貌丑陋时常遭人背地里耻笑，因为那些普通的小小神魔是不敢当着他面说他难看的，毕竟他有着砂锅一样大的拳头能揍得那群渣渣满地找牙。
那时的他是什么样的？
没有朋友，所有人看到他的脸都会害怕地退缩，他只能终日与些荒草沙石为伴。
这样孤单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一天。
那天他出去觅食，看到一群漂亮的九尾狐在欺负一只小狐貍。她们雪白的爪子抓在小狐貍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口，领头的那只九尾狐尖着嘴巴摇晃着她油光水滑的令人羡慕的长尾笑道，“真的是丑死了，我们九尾狐族中怎么出了这么丑的一只狐貍，你们看，它的毛发和我们都不一样，它还只有一条尾巴，是个残疾！”其他九尾狐随声附和着，顺便还踢上一脚。
混沌历来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但是他对美丑之事甚为介意。怎么，长得丑就该被欺凌？那我让你们看看更丑的！
于是他走近一些现出原形，一张漩涡似的大口，冲那几条九尾狐一吼，立马把那几条狐貍吓得四条腿直哆嗦，连连跪地求饶，“混……混沌爷爷，饶命！饶命！”混沌可不听她们这些，他本就是出来觅食的，这会儿肚子又饿，一张巨口，暴风吸入，那几条九尾狐全都下肚。
吃饱了，摸摸肚子，想起刚刚被欺负的那只小狐貍。他走近一些看到窝在墙角边瑟缩着的黄黄一团，那个小狐貍像是刚出生，尚未张开眼睛，一身湿哒哒的黄毛贴在身上，脊梁骨上有个凸起的莹白的小角，一条柔软的小尾巴，背上肚子上都是被利爪抓出的血痕。混沌冷哼一声“方才一口吞下去真是便宜了她们，真该一口一口嚼碎了骨头再咽下去才配得上她们这几个杂碎！”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过小狐貍的背部，暗红的光芒闪过，血痕慢慢消掉，伤口复原如初。
混沌今天心情不错，本没想过收养宠物，但又一想，这天上地下神仙都一个样，看人下菜碟。他虽然丑，但毕竟万万年修为在身上，没有哪个不睁眼的敢欺负他，但是这小狐貍刚刚出生，长得又这么难看，若是把它扔在这里任它自生自灭，肯定完蛋。
混沌将小狐貍搂入怀中，擡手轻轻顺了顺它黄黄的毛发，嘴里嘟囔道，“你可不要以为我会白养你，我是给自己在家中屯点食物！”
就这样，小狐貍在混沌位于昆仑山的山洞里住下了，每日混沌出去觅食回来会给它带点野果子和兔肉，也算有荤有素。
小狐貍日渐长大，毛皮也变得油光水滑。它开始能说话，每天都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比如“今天的野果子没有昨天的新鲜啊！”又比如“你长什么样子啊，让我摸一摸！”还比如“你下次出去找吃的把我也带上吧，你走了以后这个山洞里都没人跟我玩儿了！”每当它说到这些，混沌便拍拍它的小脑袋，既不回答它，下次出门也不带它。
一千年就这么过去了，它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张开，混沌觉得，它大概是个小瞎子吧！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小小狐貍并不是个瞎子，一旦它睁眼便是万象更新，它会爱上第一个睁眼看到的那张面孔，它会忘记曾经过往，一瞬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