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浪淘沙
14
金色的小房子里贝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晴姑娘亲看到晴姑与付兴二人缓缓走进来的那一刻便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表情极为哀伤。她走过来轻轻抚摸着晴姑与自己相同颜色的长发,像哄一个小婴儿一样柔声道,“我的晴儿长大了,是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晴姑走上前,金色的珊瑚托举着粉红色的大贝壳,小小的婴儿还在沉睡,她继承了付兴的黑发黑眸,也继承了晴姑的鱼尾。晴姑只是看上一眼,心里就痛得喘不过气来。
可怜的孩子,万万想不到你我母子情分竟然如此短暂,与你相见两次,一次是你出生,另一次居然就是与你分离。
晴姑的眼泪化作颗颗珍珠滚落到粉色贝壳中,晴姑的娘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若是执意要走,便就在此刻狠下心来转身走吧,从此便断了念想,回到陆地上和付兴好好过生活。”
付兴走上前来握住晴姑的手,此时此刻心中最纠结的人就是他了,从小他就父母双亡,他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救了那么多鱼的性命才换来晴姑的一时陪伴,而此时他就要失去女儿,失去晴姑,再次回到孑然一身的状态。他真的好想自私一回,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真的想让晴姑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真的是太孤独了。
付兴双臂张开抱紧了晴姑,晴姑的娘亲默默念了一句,“去吧。”
海底的漩涡形成一股暗流,面前的粉红贝壳越来越远,水晶宫也逐渐远去,晴姑的泪水一颗一颗化成珍珠落在二人的身旁,付兴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海面漩涡逐渐消退,双脚踏上海边沙滩的时候,晴姑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小女儿还没有取名字,她还没有来得及再看上一眼。南海啊,故乡啊,父母亲人,兄弟姐妹,都在海水翻腾又平息之后,在她决绝的身后消逝了。
生活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晴姑像普通的农妇一般每日纺织耕种,而付兴自从海里回来之后更加发奋图强开始用功读书,每日都要点着油灯彻夜苦读。
只可惜,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因为上天总是喜欢捉弄那些认真努力的人。
付兴这么用功学习,却连个乡试都考不中,三年一次的赶考路上,他总是带着自家一点薄薄的积蓄和几个烙饼风尘仆仆地去,又满脸失望灰头土脸地归。
三年又三年,三年还三年,每当晴姑看到付兴白天去街市口卖字画晚上回来还要肩上披着一件衣服深夜苦读的模样,就会暗自叹息。
鲛人族与的双眼是上天的恩赐可以一眼看出他人的命数,而付兴的命里并没有中举当官的运势,他只能做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虽说这世间有句老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是正是因为命里没有,所以更想拥有啊!
付兴每日翻着那些泛黄的薄薄书页都快翻烂了,他在墙壁上贴满了警醒自己发奋图强的字句,他是真的很想成功,他是真的很想体面的活着,他是真的想给晴姑一个富丽堂皇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