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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偷梁换柱黑狗脱险情

暗度陈仓蚯蚓再遭殃

陆小凤看着镜子里老树皮一样的脸,久久不能言语。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咧开干瘪的嘴恶狠狠咬着蚕豆,气哼哼地道:“那狗东西活见了鬼,我想年轻一点,他死活不答应。你现在高兴了?”

老太太不仅牙口不错,声音也年轻充满活力。

陆小凤放下镜子看着柳青青,又想哭又想笑,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狰狞地抽搐着,像是犯了癫痫。

“爹!”门外冲进来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女,径直扑过来蹲在陆小凤腿边。

少女紧紧握着陆小凤贴了一张老皮的手,大喊:“爹!我是招妹儿啊!”

陆小凤配合她表演:“招妹儿!”

少女热泪盈眶:“爹!蚂蚁竞走十年啦!你清醒一点!”

陆小凤“慈爱”地摸了摸苏任烟的头:“傻闺女,你妈不是就坐在旁边吗?”

苏任烟摇着陆小凤的手:“爹,你不是说给喜儿买了二斤,哦不,二尺红头绳吗?红头绳呢?”

陆小凤问:“你到底是招妹儿还是喜儿?”

苏任烟站起身摆了个柯南的经典pose,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不存在的隐形眼镜,道:“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蒸蛋!”

柳青青“嘎嘣”咬碎一粒蚕豆,慢吞吞道:“傻闺女小时候风寒烧坏了脑子,时不时就胡说八道。”

看上去又年轻了二十岁的表哥也走进房间,对陆小凤道:“你是个告老还乡的京官,她是和你结发五十年的老婆,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我是你们的儿子。对了,我还有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妹妹。”

苏任烟顶着一张剑三系统脸,彻底放飞自我:“原来原来你是我的猪大哥~”

表哥脸上贴着的面具也无法掩盖他的大惊失色:“小妹,哥求你,别唱了。”

陆小凤想过一把儿女双全的瘾,他很快进入角色,捋着几缕清须:“你们两个不孝子弟,还不来给为父磕头请安?”

表哥能屈能伸,竟真的跪下去磕头。苏任烟假装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房内的其他人也不敢怼她,生怕她一不高兴就开腔唱歌。

易容得更加年迈体衰的管家婆颤颤巍巍地从门外探头:“老爷、太太,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

“汪!汪!”一条毛色漆黑的大狗摇着尾巴跑进屋子。

卸下右臂钩子的海奇阔擡起断臂拦住他:“老刀把子有令,不能带他去!”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后的计划不需要犬郎君的易容术,他自然失去了利用价值,为保证计划的隐秘,老刀把子必然要杀了他。

犬郎君对此早有预料,才会提前向陆小凤投诚。

陆小凤耍无赖以死相逼,狗在他在,狗亡他亡。海奇阔等人拿他没办法,只能暂时妥协。

陆大老爷带着一众家眷和一条黑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幽灵山庄。

四月初五,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陆小凤带着苏任烟、柳青青、表哥、管家婆、海奇阔和一条狗去“三六九”吃小笼包。

跑堂的伙计见到大主顾,忙里忙外地殷勤伺候,还操着一口二把刀的苏州话和打扮成官老爷的陆小凤搭讪。

苏任烟悄悄打量两眼跑堂伙计,见他走路时步态轻盈稳健,脚尖上的尘土比脚跟上的多,八成是个轻功很不错的练家子。能在柳青青等老氵工湖面前伪装得如此自然不露破绽,想来也只有那位“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了。

陆小凤吃饱喝足,支使司空摘星伪装的伙计去遛狗。柳青青是个敏感又多疑的人,也支使表哥去跟着。

也许是陆小凤誓与黑狗共存亡的举动引起了柳青青的疑心,这一路上连陆小凤如厕她都要跟在旁边等着,甚至还边等边吃蚕豆。

七老八十的老太太站在茅房旁边嘎嘣嘎嘣吃蚕豆,但凡是个足够细心的人都会发觉这老太太牙口过于好了些。可除了苏任烟,没人发现这个摆在眼前的bug,连陆小凤都没意识到。

苏任烟在心里把几人伪装得不到位的地方都批了个狗血淋头。

犬郎君和司空摘星暗中交换完情报,司空摘星知道了天雷行动的大致安排和面具上的记号,可以着手准备偷天换日,具体情况苏任烟不方便问陆小凤,只能静观其变。

四月初六,陆小凤照例在吃早点时让伙计去遛狗。

狗回来时,苏任烟发现这只从不随地大小便的“狗”竟然破戒了。

犬郎君扮狗虽然能以假乱真,但还有着作为人的羞耻心,平时如厕都会自觉去茅房,今儿溜达一圈儿回来竟变得不要脸了——犬郎君已经被陆小凤安排的人换走,回来的这只狗是只货真价实的狗。

可怜的柳青青、表哥、管家婆还有海奇阔,对此全然不觉,也许是因为他们从来都看不起犬郎君这等鸡鸣狗盗之辈,从未注意他的习惯和特征,以至于像群瞎子被陆小凤钻了空子。

四月初七,海奇阔和表哥一大清早就主动牵着狗出门溜达。

他们忍了三天,还是忍不住准备动手了。

结果他们怒气冲冲地回来找陆小凤兴师问罪——他们终于发现犬郎君变成了真犬。

他们能怎么办呢?若是让老刀把子知道,他们无意间放走了本该被杀死的犬郎君,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装作无事发生。

四月初九,天色阴沉,一层层厚厚的乌云压在头顶。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管家婆和海奇阔架着两辆马车在渺无人迹的荒野小路上晃了大半天,最后苦笑道:“我们好像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