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出水芙蓉竟是女装高僧
铁骨铮铮难逃真香定律
众人都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苏任烟和陆小凤却手牵着手,齐声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扬长而去。
陆小凤曾想过各种办法阻止苏任烟抽风,但都失败了。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于是他也体会到了戏精的快乐。
夕照当楼,暮色暝天,陆小凤心情愉悦。
苏任烟和陆小凤在花丛里来来回回转了十几圈,天色渐暗,仍未找到来时的小路。
苏任烟道:“这个小岛是处贼窝,那位九少爷送给牛肉汤的礼物,说不定就是从别处抢来的。”
陆小凤道:“所以胡生和那些想杀岳洋的人都是这座岛上的海盗,岳洋通过了他们的考验才会出现在这里。老狐貍的那艘船是这些海盗的目标,牛肉汤在那里潜伏多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那些能让老狐貍赚个盆满钵满的佛像木鱼想来也都落入了他们手里。”
苏任烟道:“这座岛上应该有个精通天文气象的高人,才能协助海盗在海难发生时……不对!”
她忽然联想到老狐貍五次三番更改发船时间,甚至有一次因未带足水而返航。
“说不定老狐貍和海盗是一伙的,或者他身边的亲信中混进了海盗。”
陆小凤经她提醒后茅塞顿开:“老狐貍是个老水手,有数十年的出海经验,不可能忘记带水,更不可能忘记关注天气,除非他是有意为之,或者有人误导他。”
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头:“我怎么才想到,牛肉汤的厨艺几乎可以炮凤烹龙,怎么会沦落到狐貍窝这种地方做一个风尘女子,而老狐貍也没有利用她的厨艺大肆敛财,这太可疑了,之前你吹她的牛肉面时我就该发现的。”
苏任烟很是欣慰:“凤宝长大了,竟没有被汤汤和曼姐姐的美貌冲昏头脑,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屁颠屁颠的被上官飞燕当猴儿耍。”
美个屁,陆小凤一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美不美不能只看外表,更要注重内心,我并不觉得杀人如麻的魔头有哪里美。”
苏任烟拍着陆小凤的左胸,像是在拍他的良心:“诚然汤汤为人不怎么好,但她就是长得好看啊。你敢说你见到上官飞燕时不心动?我见犹怜,何况你这老色批。还有公孙兰、陈静静、楚楚、方玉香……我就不信你会认为她们丑。”
陆小凤义正辞严:“我可从未被她们迷惑,倒是你一直在献殷勤。”
苏任烟理直气壮:“我不是献殷勤,我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呸!陆小凤只想拿书砸她的脑袋,苏任烟的脸皮可比他陆小凤厚多了。
厚颜无耻的苏任烟还轻轻捏了捏陆小凤的脸:“你放心,只要你这张长着四条胡子的可爱娃娃脸还在,我会一直喜欢你的。我的老师教过我,男人的魅力在于脸。”
陆小凤想斥责她这种充斥着渣气的想法,但又诡异地忍不住开心,这番话约等于是在夸他英俊。
苏任烟见他心情不错,开始循循善诱:“当然,如果你打扮得再秀气一点,或许我会更喜欢。”
“秀气?”这话陆小凤就听不懂了,“什么样算秀气?”
苏任烟道:“比如,像老实大师今天那样的,我就很喜欢。”
“???”陆小凤四条眉毛快要皱成一团,“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你的意思我好像听不明白。”
苏任烟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快看,那里有灯光。”
仿佛没有边际的花海在夜晚的黑暗中丝毫察觉不出美感,而在这时出现的灯光总是最让人安心的。
灯光是忽然被点亮的,好似深海中????鱼的小灯笼,引诱天真无知的小鱼落入它的血盆巨口。
循光而去,赫然看见一栋三明两暗的花轩,透过支起的轩窗可见屋内一坐八站共有九人。
坐着的是个白面微须、锦袍珠冠的中年人,端坐在灯下看画;其余的八人神态恭谨,看起来是中年人的侍从。
苏任烟用胳膊肘轻轻怼了陆小凤一下:“那几个人怎么一动不动,像蜡像一样。”
陆小凤道:“那中年人看画看得入神,他的侍从自然也不敢乱动,怕惊扰主人。”
苏任烟皱了皱眉,对着屋内朗声道:“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少顷后无人应答,陆小凤也喊了一遍:“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屋内几人还是像木头一样动也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
陆小凤和苏任烟对视一眼,都觉得那几个人不太对劲。
陆小凤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向中年人,仍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苏任烟搬起一块小孩脑袋般大的石头砸了进去,中年人面前的桌子“咵喳”一声,被砸得稀碎,他端详许久的画卷也骨碌碌滚到地上。
这回他还是没动,站着的八个侍从却动了。他们行动迟缓如同僵尸,动作机械,像是被人设定好的精密仪器,每一拳每一脚却玄妙非常,招式平平无奇又暗含杀机。
陆小凤惊出一身冷汗,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冒失闯入:“这似乎是少林的木人巷罗汉阵。”
苏任烟问:“就是你说的把魔教血神子活活累死的那个罗汉木人阵?那不是少林的镇山绝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小凤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想过不止一次,这座岛上的人似乎都身怀失传已久的绝技,任何一个人放到中原都是一流高手,却甘愿龟缩在偏远的孤岛上,不知有何图谋。
看着和地上的大石头殊死搏斗的木人,苏任烟道:“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兴冲冲跑进去讨酒喝了?”
“咳咳。”陆小凤清清嗓子,转身离开花轩,“也未必,说不定我不愿扰人清静,就去水池边散步了。”
苏任烟跟上他,道:“这池子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
话未说完她就闭上了嘴,借着花轩内如豆的灯光依稀可见一个人影动也不动地躺在池底。
苏任烟张口就来:“你应该在池底~不应该在这里~看到我们有多甜蜜~”
陆小凤走近一些,正和那双死鱼一样翻白的双眼对视。
他吓得后退半步:“这是个死人,听不懂你唱的歌。”
苏任烟道:“死尸应该漂浮在水面上,怎么会沉底?”
说着,她又找了块巴掌大的石头砸进水池,“扑通”一声,水花刚激起,池底的死人突然窜起,手中攥着的薄刀无声又迅捷地划开水波,直直刺向石头。
这一刀又快又稳又狠,如果把石头换做一个人,此刻怕是已被开膛破肚。
一刀挥出,死人又沉入水底躺下,用那双死鱼眼瞪着过往的路人,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是死是活。
苏任烟来了兴致,她在花丛里翻出三五块更大的石头,正准备逐个抛进水里,忽听有人抚掌大笑:“苏施主的聪慧实乃世间少有。”
这人坐在池边,身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一身花花绿绿的女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满头绢花也变成了一滩五彩斑斓的布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