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与此同时。
怀中醉意朦胧的人突然清醒了过来,一双桃花眼清亮如泓泉,看不出一丝醉态。
季允一愣:“师兄。”
秦顾捏了捏他的脖颈,力道轻重克制,激起一片酥麻,季允会意,将秦顾小心放了下来。
刚一落地,秦顾便匆匆走到草丛旁,两指并拢一点小腹。
灵力倒逼之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如热流横冲直撞,刺激着脆弱黏膜,秦顾弯腰干呕起来。
从季允的角度,只能看到秦顾扶着廊柱的手不断收紧,素白皮肤下的青紫筋络清晰可见。
季允手足无措,伸手轻轻抚着师兄颤抖的脊背。
把酒全部吐完,秦顾擡起手背擦了擦唇瓣,转眸看向季允关切的眸子:“别担心,我没醉。”
他怎么可能一杯就倒?
秦顾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唇瓣红到熟透了般,眼眸却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剧烈的干呕让脸颊更苍白极了。
季允的心脏猛烈抽动一下,秦顾对自己此刻半醉的状态浑然不觉,更不知道他在季允眼中是多么的…
如皎月圣洁,又如朱砂明媚。
在大脑彻底空白以前,季允强迫自己保持理智,伸手扶起秦顾。
只言片语已足够让他听出其中玄妙,季允
顺势道:“我在狂刀门后山的柴房里,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伙夫。人数恰好与遇袭村民相同。”
秦顾好奇:“如何鬼鬼祟祟?”
季允回道:“他们在数钱。”
秦顾:…
怎么从狂刀门到同伙,看起来都不甚聪明的样子。
他拍拍季允的肩膀:“辛苦了,我们…”
戛然而止。
身后有人在接近。
来不及做什么,搭在肩上的手蓦地搂上脖颈,灼热的吐息喷洒过来,脊背像过电般发麻,季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顾正枕着他的胸膛。
圆润如杏的指尖钻入掌心,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心跳失速,季允咬牙隐忍。
不过数秒之后,铁斧——以双斧为武器的大汉——匆匆跑了过来:“两位,大事不…”
铁斧一个趔趄,瞪着眼睛看向几乎拥在一起的二人。
秦顾仅露在外的耳廓也泛着醉酒的嫣红,铁斧恍惚了一下,骤然惊醒。
原来两位是这种关系?!世家就是不一样。
季允正冰冷地注视着他,并像充满占有欲的猫科动物,侧身将秦顾挡了起来:“有事?”
收拢掌心,那里还留存着些许麻痒,是秦顾写下的字:
演下去。
不知情的铁斧一阵无语,心想我刚才喊的大事不妙您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只得尽职尽责地继续喊:“大事不妙了,季允兄弟,那巴蛇…那巴蛇它突然夜袭我等,掌门已经率其他人前去御敌,还望两位出手相助啊!”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一边悄悄挪向秦顾,想观察一下醇雪酒效果如何,奈何季允肩宽腿长,竟把秦顾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平时一向是秦顾与他们交流,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发话,大概真是醉得不轻。
季允半晌没有说话,审视着铁斧,而后轻轻牵动唇角,“那还真是凑巧。”
铁斧冷汗直流,谁让金枪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两人带到现场,连门中至宝——能够短时间让修为暴涨的无敌丹都服下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少盟主…怎么样了?巴蛇来势汹汹,没有少盟主相助,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话音落下,秦顾从季允怀中探出头,打了个夸张酒嗝,十分慵懒的模样:“既然铁斧前辈都这么说了,那就走一趟吧,小允。”
说着他就要迈步,结果身形一歪,季允只得蹙着眉扶好他,看向铁斧的目光更加冰冷。
铁斧领着二人走到山门时,感觉自己已经被季允的视线冻成冰雕,一擡头,又看见南君竹正在等候。
铁斧一愣,南君竹根本不搭理他,直呼:“少盟主怎么醉成这样!”
一边脚步轻快地靠近,与季允一人一边架起了东倒西歪的秦顾。
南君竹不在他们的计划中,但季允的注视让铁斧感觉自己再磨蹭就会身首异处,只得咽下疑问,低着头一个劲赶路。
又忍不住想:明明最吓人的秦顾已经醉倒了,他的处境怎么还和昨日上山时一样?
——他很快就没工夫去思考这个问题。
极浅的魔息在山间萦绕,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又如爬行动物分泌的粘液般始终黏着在一起。
铁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狂刀门弟子七零八落地倒在树林间,倒地的姿势各有不同,看着像是突然集体晕厥。
铁斧有些不可思议地想:不是假扮巴蛇演戏么,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他张望了一下,没看见金枪,一边小心翼翼偷瞄着季允的脸色,一边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向离他们最近的一名弟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