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婉婉,下雪了,觉得冷吗?
姜婉卿被江煦圈在怀里,江煦虽衣着单薄,习武之人,本不畏冷,体温高于常人,他们靠得很近,虽隔着衣衫,姜婉卿非但不觉得冷,还能感受他身上的近乎灼烫的温度。
她摇了摇头,“不冷。”
“真不敢相信,魏帝真的死了。他终于死了……”因太激动,她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魏帝倒在血泊里,是她亲眼见到魏帝断了气,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但大仇得报,她觉得内心空虚,仿佛突然失去所有的动力。
方才宣瑾瑜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时,她真的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想去找父王母后,去找太子哥哥,她想告诉他们,她好想他们。
疾风刮过脸侧,像刀割似的疼,雪已经得越来越大了,小心翼翼地再靠近她一些。
一则是想将她护在怀中,怕她受寒受冻,二则,大仇得报,他想听姜婉卿亲口说出他心里一直想要的那个答案。
“婉婉可有想去的地方?”
他想带姜婉卿离开,想带她远走高飞,想要她接受他的心意。
姜婉卿摇头,从前她只想报仇,却从未想过报仇之后会有什么打算。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会复仇而活着,从未真正想过报仇会如何。
骏马在寒夜疾驰,疾风呼啸,风雪迷人眼。
“那婉婉这一次便听我的。”
当骏马行至宫门处,便见郝昭带着暗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煦哥哥,我们走不掉的。”一路逃往宫门,姜婉卿总有一种预感,宣瑾瑜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果然,郝昭早在宫门处守着。
这些人都是郝昭一手训练出的暗卫,在她嫁入东宫那天夜里,她便已经见识到这些暗卫的真正实力,江煦孤身一人,不是暗卫的对手。
江煦也知晓今夜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握紧手里的长枪,翻身下马,笑着宽慰姜婉卿,“婉婉,别怕,去论如何今夜我定会带你出去。”
“乌云跟了我多年,它性子温顺,你别怕。它绝不会将你摔下去的。”
他轻抚着爱马浓密的鬃毛,轻拍它的头,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姜婉卿,“当初臣就不该只知惯着公主,公主哄一哄臣,对臣说几句软话,臣就心软了,若非如此,公主早就学会了骑马了。”
有一次姜婉卿病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太子姜清歌觉得公主身体太过虚弱,便央求江煦教公主骑马。
姜婉卿怕马也怕高,她不想学骑马,便拉着江煦的衣袖同他撒娇,还哄着他说,“往后若是我想骑马,便与煦哥哥共骑一匹马便是,又何需本公主如此辛苦练习骑马。”
姜婉卿弯着眼眸,笑盈盈地看着他,“本公主是不是很聪慧,难道说煦哥哥不愿同本公主共骑一匹马?”
还故作委屈道:“还有煦哥哥你瞧,我的手都磨红了。”
江煦宠她纵她还来不及,哪里还见得她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模样。
马没学会,他竟还想方设法替她瞒着。
“公主别怕,臣在。”
他握紧手里的长枪,指着郝昭和身后百余众暗卫,高声道:“都放马过来啊!”
姜婉卿担忧道:“煦哥哥,一切小心。”
江煦回望她一眼,示意她放心,然后他手舞长枪,与那些暗卫拼杀。
姜婉卿则抓紧缰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身下那匹名叫乌云的马儿道:“乌云,咱们要想办法将煦哥哥带出去。”
暗卫武艺高强,并不适合与之进行持久战,更可况还有郝昭在。即便林潇在,短时间内怕是没把握取胜。
只要出了这道宫门,卫云裳便会来接应,他们便能逃出去。
她得想办法突围。
“驾——”
她突然驾马朝城门处冲出去,于马背上对江煦伸出手,“煦哥哥,不要恋战,快上来。”
江煦一人难敌武艺高强的暗卫,还是受了伤。再这样下去,江煦精力耗尽,怕是会被困死在这里。
江煦一直护着她,可姜婉卿也发现郝昭只是带人围杀江煦,并不打算对她动手,所以她才要想办法冲出去。
然后江煦被郝昭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然而就在这时,立于宫墙之上的宣瑾瑜手握弓箭,对准被暗卫围攻的江煦。
姜婉卿擡眼看到宣瑾瑜手中的弓箭,顿时大惊失色,高声提醒道:“煦哥哥,小心暗箭!”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冷箭快速离弦,飞速射向江煦,直中他的右腿。
右腿被利箭射中,导致他突然跌跪在地上,江煦握紧手里的长枪,稳住气息,强撑着站起来,而郝昭趁他受伤,一剑向他砍过来,他挥舞手里的长枪抵挡,却被刘焯从背后偷袭,一刀命中了后背,后背被狠狠划了一刀,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煦哥哥,咱们别打了,你会死的,我不逃了。”
江煦伤得极重,浑身都是血,他拖着受伤的右腿,甚至连挪动也格外艰难。却还在对她笑,“公主别哭,臣不疼。”
姜婉卿觉得心像是被重物碾过,疼得快要裂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乌云像是感受到主人遇险,在原地转了一圈,而后跑向主人,想将主人带出重围。
姜婉卿望着宫墙之上宣瑾瑜,还是那张熟悉的冰块脸,可他那双冷沉的黑眸,像是盯着猎物的鹰。
姜婉卿高声道:“太子殿下想要的是我,我不逃了,求太子殿下放过江将军。”
乌云停留在江煦的身边,江煦手执长枪,奋力一击,将暗卫逼退,他仰望着姜婉卿,见她满脸泪痕,想要替她擦干眼泪,可见自己满手鲜血,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我答应过婉婉,要带你出去的。”
只是往后他不能再护着她了。
他将手里的长枪往前猛地一掷,长枪的力道撞飞城门处的一众暗卫,猛拍在马背上,高声道:“乌云,就拜托你将公主带出去,带她出宫!”
只要出了这道城门,卫云裳的人便会前来来接应,姜婉卿就能安全了。
黑色骏马往城门处疾奔而去,姜婉卿虽吓得不轻,比起惧怕,她更担心江煦的安危。
宣瑾瑜见马冲向城门,更觉怒极了,“姜婉卿,你当真连林潇和江煦都不顾了吗?”
姜婉卿回头,往城墙上望去,她见到了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林潇,林潇伤得极重,血像是快要流干了,且他嘴唇乌青发紫,好像还中了剧毒。
四根粗铁链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为防止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