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宣瑾瑜原以为有个孩子,姜婉卿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可她一直服用避子药,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愿有他的孩子,他内心感到憋闷难过,原是赌气要打定主意冷落她几日,让她在宫里好好反省。
可没了她在身边,他却觉得孤枕难眠,他想念属于她的味道,想亲吻她,想抱她在怀中。甚至想念她在梦里的呓语,偶尔在睡梦中骂他几句。
他一遍遍去吻她,百般折腾她,直到他精疲力尽,最后他倒在床上,将她拥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去吻她。
姜婉卿累极了,连骂他、咬他的力气都没了,最后像个安静的小兽缩在他的怀里熟睡。
宣瑾瑜却越来越清醒,半点睡意也无,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替她轻轻拂去挡在额前的长发,去吻她的嘴角。
直到第二日天快亮了,他才起身出了寝宫,对守在门外的玉簌吩咐道:“让皇后多睡一会,不要吵醒了她。”
宣瑾瑜轻手轻脚离开,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他去了御书房,宣郝昭进来。
郝昭回禀道:“陛下,青州那边接到了卫无恙退兵的消息。”
卫无恙带兵气势汹汹来攻城,对拿下青州势在必得,眼见着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打算一鼓作气拿下青州,可竟然在昨夜突然退兵,卫无恙久经沙场,战无不克,又岂会半途而废,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查到是因何缘故?”
郝昭回禀道:“青州那边的暗卫传来消息,卫无恙的十万大军,至少有五万人马皆来自北荣的骑兵。北荣老王君突然去世,由北荣长公主继任女君之位,是北荣女君突然反悔撤兵,并不再为卫无恙提供后续进军的粮草,卫无恙无攻城的把握,这才下令退兵。”
无后续粮草支撑,但卫无恙仍有五万大军,可拿下青州城,再行抢夺粮草,可他却选择撤军,他是在等什么?
卫无恙放弃攻打青州,难道是打算避开江煦,从洛州进攻。
洛州刺史曾任锦衣卫指挥使,此人颇具才干,也是出身行伍,洛州交到此人的手上,也算稳妥。
郝昭道:“卫无恙撤兵后,已连夜前往洛州。”
宣瑾瑜起身,命郝昭取下舆图,他将舆图在桌案上铺开,“让江煦带兵追击,与洛州刺史秦观联合抗敌。”
夜晚从青州传来的飞鸽传书,江煦拒绝出兵追击卫无恙,说是北荣不断骚扰青州诸城,劫掠百姓准备入冬的粮食衣物,他要留守青州,抗击北荣人。
还请旨带兵追剿。
可北荣铁骑通常是打下一座城,抢了便跑,从不做停留,北荣铁骑速度极快,又将几万人分成若干零散的兵力,逃窜时分不同的方向。
江煦要带兵追击到何时。
他下了一道圣旨,让人连夜送去青州,让江煦立刻出兵追击卫无恙的叛军。
姜婉卿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痛,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泡在浴池中,气极了便骂宣瑾瑜几句。
偶尔被宣瑾瑜听见,他也并不气恼,而是将她的后腰抵在桌前,狠狠地欺负她,叫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卫云裳每隔五六日便会递消息进宫,告知她关于林潇在狱中的情况。
林潇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沈砚暗中派郎中为他医治脚伤,他的脚筋被挑断,虽然他不能恢复到原来那般完好如初,再养几日可于行动无碍。
待他伤好,沈砚便会安排救他出去,沈砚每天都会送来亲手抄的佛经,会告知她关于林潇在大牢中的情形。
林潇在牢里苦练箭术,短短半月,他的箭术便一日千里,既然他坐着不动,也能透过牢房的铁栏杆,靠聆听空中鸟儿扑扇着翅膀的声音,便能一箭命中飞鸟。
他本就武艺高强,箭上所用的力度比普通的神箭手更加强悍。
他箭法百发百中,且都是致命的杀招。
在一个月后的今日,沈砚派人告知她时机已经成熟,今夜他便会想办法将林潇救出去。
姜婉卿突然心情大好,便去到院中走走,再过几日便是年节了,可入了冬,京城的天气便一日比一日更加寒冷,在白雪覆盖的宫墙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株紫藤花。
这个时节,大树也只剩一树枯枝,枝头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可唯有这株紫藤花,虽然还未到花期,可枯枝上已长出新芽,待到来年的春日,这株紫藤花定会沿着宫墙攀爬,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看到这株紫藤花,她突然想到了沈砚,每每见到他,他总是着一身青色道袍,手握一柄佛尘,一副神色淡然,无欲无求的模样,给人一种随时要遁入空门,超脱世俗的清冷感。
她折下一截枝丫,想要将其雕刻成一支木簪,赠与他。
他总是随意束着发,好像束发的簪,只用一根细长的极普通的银簪。
这根木簪与他的气质相衬。
思及此,姜婉卿暗暗勾唇,心想为何她竟会有如此诡异的想法,她还曾在宫里见过他割人舌头的可怕模样,他素来隐藏得深,那样的沈砚又怎会是那遁入空门的仙人。
一定是她疯了才会有如此想法。
她拿出沈砚留给自己的那把袖刀,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佛祖座下的莲花座,便想着就刻一瓣莲花。
她竟然坐在案前,仔细打磨雕刻这支木簪,直到天色渐暗,她竟浑然不觉。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宣瑾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后在做什么,竟如此认真?”
姜婉卿赶紧将木簪和那把袖刀一并塞进妆台底下的暗格之中藏好。
宣瑾瑜见案上的木屑,和剩下的半截紫藤花枝,便问道:“原来婉儿喜欢紫藤花?”
“其实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曾经我的寝宫外有一株紫藤花,方才在园中走走,偶然发现这里有一株紫藤花,便觉得新鲜,随便折来把玩。”
宣瑾瑜怕她想起以前的事会难过,心想她一直想要离开他,想要离开魏皇宫的原因只怕也是因为当初齐国被魏所灭。
他为她披上绒氅,看着她那小巧的下巴埋进领口白色的绒毛中,便捏着她的下巴擡高,吻了上去,手指又按了按她那柔软的唇瓣。
“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但别饿着肚子,还未用膳吧?”
他顺手揽着她的腰,就要将姜婉卿抱坐在自己腿上,又端起手边的粥,自然而然地吹了吹勺子里的热粥,放在她的嘴边,“张嘴。”
可姜婉卿却挣脱他的怀抱,“我自己来。”
那天发现她服用避子药的事,宣瑾瑜也没再提及一句,就好像他已经彻底忘了这件事。
可触碰到她冰冷的手指,宣瑾瑜还是皱了皱眉头,将她的手抓握在掌心,“手还是这么凉。”
“羊肉最是滋补,朕特地让人将羊肉放在炭炉上炙烤过,快趁热吃了。”
宣瑾瑜用匕首割下羊腿上的几片鲜嫩肥美的烤羊肉放在姜婉卿的碗碟中,打算喂她吃下。
姜婉卿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感到一阵恶心反胃,赶紧跑进了盥室,后又喝下茶水才稍稍缓解那股恶心的感觉。
“姜婉卿,朕不过是想喂你吃羊肉,就让你感到如此恶心吗?”
姜婉卿刚想说话,胃里又是一阵翻滚,紧接着又是一阵干呕。
“这羊肉味太腥了。”
见她一直恶心反胃,宣瑾瑜赶紧命人撤了羊肉,心想她之前吐血,许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羊肉的气味重,她大病未愈,许是对这味道不适应。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吃点什么?朕让人去做。”
姜婉卿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直到那股极重的羊肉味散去,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才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