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暗室迷踪(1 / 2)

滨海大道的路灯在午夜时分突然熄灭,咸涩的海风卷着细沙拍打在消防通道的铁门上。陈峰贴着墙根前行,指尖触到口袋里半枚齿轮,金属齿纹刮过掌心时,混着墙面上的苔藓潮气,泛起一股铁锈味。墙上的电子锁凹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恰好能嵌进齿轮边缘的缺口——那是父亲在暗门刻痕里留下的提示,凹槽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混凝土碎屑,显然有人刚在此处动过手脚。

“检测到齿轮密钥,地下三层权限已激活,倒计时60秒。”蜂鸣器的电子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李明从拐角处闪出,警服领口大敞,颈侧的疤痕在应急灯的红光下像条扭曲的黑蛇。他踹开消防门时,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闷响,震落的墙皮里混着细密的白色粉末——是含镉废水处理时产生的硫化镉结晶,在地面形成微弱的荧光轨迹。

“你早就知道齿轮钥匙扣的秘密。”陈峰跟着李明冲下石阶,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腐叶味,第19级台阶上的暗红色喷溅状污渍在夜光下泛着油光,“从你在重案组第一次翻开父亲的档案开始。”

李明的脚步顿在齿轮形状的壁灯旁,昏黄油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斑驳的墙面上,那些被化学腐蚀的痕迹像极了齿轮的齿纹:“2009年冬,张素梅在办公室接见我,她的真皮沙发上摆着同款钥匙扣,齿纹间卡着片冻僵的枫叶——和你父亲墓碑前的落叶品种相同。”他忽然转身,枪管抵住陈峰胸口,金属的凉意透过衬衫传来,“知道为什么替尸名单里第10号是空的吗?”上方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铁锈摩擦声,李明的声音被切割得断断续续,“因为本该躺在19号停尸柜里的,是你母亲的亲妹妹……张素梅的双胞胎姐姐。”

地下三层的铁门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轰然开启,门缝里溢出的冷光中,无数细小的硫化镉结晶如浮雪般飘动,沾在陈峰袖口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环形实验室中央,十二面齿轮模型在荧光灯的冷白下泛着金属青灰,第7号齿轮底座的玻璃罩上凝着水珠,顺着“昌明化工事故替尸计划”的铭牌滑落,恰好遮住第10号姓名栏的半张合影。

“小陈啊,你父亲当年在废水池捞起的女婴……”王建军的皮鞋碾过地面的结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他倚在铁门把手上,黑色塑料袋里的血水正沿着齿轮模型的底座流淌,“其实是张素梅的女儿。”血水接触金属的刹那腾起白烟,腐蚀出歪扭的“7”字,“而你……”他指了指玻璃罩内的合影,陈峰十三岁时的笑脸被冷凝水模糊,“是我们从福利院抱来的替代品,用来堵住陈卫国的嘴。”

荧光灯突然开始明灭闪烁,齿轮模型的阴影在墙面上忽大忽小。陈峰的指尖划过玻璃罩,冷凝水在他掌心留下齿轮的轮廓,照片边角的日期戳在闪烁的灯光下时隐时现——2008年9月,却早于“母亲”死亡证明上的2008年8月。“假的,全是假的……”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第12号齿轮模型,冰冷的金属齿纹隔着衬衫硌进皮肉,模型底座的红光“2025.4.17”正随着灯光明灭节奏闪烁。

暗门突然被撞开,父亲的身影带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冲进来,袖口还沾着甬道里的墙苔。他的眼睛在荧光灯下泛着异样的灰蓝,那是长期接触含镉物质的症状:“他们篡改了所有档案!你母亲根本没死,她被关在——”

“闭嘴!”李明的枪口转向父亲,扳机护圈上凝结的水珠滴在齿轮模型上,发出“嗒”的轻响,“你以为自己是陈卫国?”他扯下墙上的齿轮壁灯,灯光照在父亲手腕内侧,条形码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不过是老周从流浪汉里挑的替死鬼!真正的陈卫国……”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李明的声音跟着抖了抖,“早在十五年前就被烧成了灰——和你母亲一起。”

“但他儿子是真的。”高跟鞋的声响从暗门深处传来,张素梅的香奈儿套装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她胸前的齿轮胸针恰好与第12号模型的齿纹吻合,“阿明,把枪放下。”她走过李明身边时,指尖划过他颈侧的疤痕,“你该不会忘了,当年是谁在废水池边救了你吧?”齿轮模型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第12号的指针微微转动,在张素梅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是我让王主任在你的体检报告里多加了‘镉中毒后遗症’,不然你以为警队会放任一个化工厂保安进入重案组?”

陈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短信的冷光映出张素梅嘴角的笑纹:“第19号停尸柜的骨灰,是你“父亲”的第3任替死鬼。”他抬头时,正看见张素梅打开丝绒盒,蓝宝石吊坠在齿轮模型的反光中忽明忽暗,“打开看看,这是你母亲临终前留给你的。”

盒盖掀开的瞬间,实验室的荧光灯彻底熄灭。应急灯的红光里,蓝宝石吊坠泛着血光,钥匙扣背面的“素兰之印”在齿轮模型的阴影中时隐时现。“姐姐知道自己活不了,”张素梅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求我收养你。但盛昌不能有污点……”她的手按在第7号模型上,玻璃罩内的替尸名单突然被某种气流掀起,纸页拍打玻璃的声响像极了焚化炉的轰鸣,“所以我们需要一场‘爆炸案’,需要烈士,需要遗孤——就像你现在这样。”

警报声突然从头顶传来,通风口涌出的气流带着滨海大道的咸涩。李明的枪口在红光中转向张素梅,警服下露出的盛昌集团纹身随着呼吸起伏:“董事长,警方已经包围大厦。”他扯下颈侧的疤痕贴,底下的皮肤在应急灯下泛着与父亲相同的青灰,“其实我早就该升职了,毕竟……”他看向王建军,后者正在用扫描仪读取父亲手腕的条形码,齿轮模型开始同步转动,“是我亲手把第7号替尸者推进焚化炉——包括您的姐姐。”

父亲突然发力撞向王建军,两人摔倒时撞碎了第7号齿轮的玻璃罩,替尸名单在气流中纷飞。陈峰看见其中一张飘落在地,第10号姓名栏写着“陈素兰”,照片栏是张素梅的笑脸——却被红笔打了叉。“他们在齿轮里装了炸弹!”父亲的声音混着玻璃碎裂声,他塞给陈峰的U盘上还沾着硫化镉结晶,“密码是你‘母亲’的忌日……”头顶突然传来混凝土开裂的声响,一块墙皮砸在第12号模型上,露出里面的金属线路,“!”

张素梅的脸色在红光中骤变:“拦住他!保险库里有——”话未说完,实验室顶部的铁栅栏轰然落下,齿轮模型的转动声在封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陈峰在铁门闭合前的刹那冲进暗门,身后传来李明的咒骂:“保险库的通风管道直通废水池!当年你父亲就是从那里——”

暗道里弥漫着更浓烈的腐叶味,墙面上的齿轮刻痕在应急灯的红光中像道蜿蜒的血迹。陈峰摸着墙前行,指尖突然触到潮湿的苔藓,某种黏腻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是新鲜的血迹,沿着刻痕形成箭头,指向暗道尽头的铁门。

“陈峰,你知道为什么齿轮钥匙扣有三道额外齿纹吗?”张素梅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的广播里传出,带着电流杂音,“因为那是你真正的生日——1997年9月15日,和‘陈卫国’的‘死亡日’同一天。”暗道顶部的气窗漏下月光,照亮前方西装男人的白手套,他递来的出生证明上,父亲栏的名字被反复涂改,最初的“陈卫国”被墨迹覆盖,底下隐约可见“张劲松”三个字。

当陈峰将齿轮钥匙扣插入保险库大门时,身后的暗道传来枪响。李明的咒骂混着父亲的咳嗽在通道里回荡:“你以为替换编号就能活命?张素梅连自己亲姐姐都能杀——”保险库大门的金属摩擦声盖过了后续的话语,门缝里溢出的冷光中,漂浮着比实验室更密集的硫化镉结晶,像场无声的雪,落在陈峰手背上,灼出细密的红点。

大门轰然开启的瞬间,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达到顶峰。陈峰看见保险库中央的金属台上,摆着两个骨灰盒:一个刻着“陈卫国”,底座编号1903;另一个刻着“陈素兰”,边缘的齿纹与他手中的钥匙扣严丝合缝。而在金属台后方的档案架上,无数标着“替尸者07XX”的文件正在气流中翻动,露出每张文件上相同的条形码——和父亲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荧光灯突然亮起,照亮保险库角落的监控屏幕。陈峰看见实验室里,张素梅正将李明的枪口对准父亲的太阳穴,齿轮模型的红光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两半:“阿明,扣扳机吧。”她的手指划过第12号模型的转动指针,“齿轮即将停止转动,而我们的‘遗孤’,很快就会成为盛昌集团最完美的继承人。”

监控画面里,父亲忽然抬头,目光穿过镜头看向保险库方向。他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掌心朝上,露出被齿轮钥匙扣扎破的手掌,血珠正沿着齿纹滴落,在地面画出个不完整的齿轮——缺角处,指向保险库深整的某个抽屉。

那里,静静躺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第12号替尸者计划”,照片栏贴着陈峰的一寸照,而姓名栏写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名字:张承宇。

保险库的荧光灯在这一刻突然爆闪,监控屏幕的雪花点中,张素梅的身影诡异地顿了顿。陈峰盯着“张承宇”这个名字,后颈突然泛起被注视的寒意——那是他在孤儿院时用过的曾用名,除了院长,没人知道。

“啪嗒”。

金属台角落的骨灰盒盖突然弹开,不是刻着“陈卫国”的那具,而是“陈素兰”的。陈峰瞳孔骤缩——盒内没有骨灰,只有个密封的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褪色的“昌明化工”logo,和他在殡仪馆找到的那份检测报告同款。

“打开它。”张素梅的声音从监控里传来,却比广播声更贴近。陈峰猛地转身,看见暗门不知何时开启,张素梅的香奈儿套装已被血水浸透,齿轮胸针歪斜地挂在胸前,而她身后,李明正捂着腹部跪倒,警服下露出的纹身中央,竟纹着和父亲相同的条形码编号“0719”。

“你以为我是张素梅?”她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与“母亲”合影中完全一致的面容,左眼角的泪痣在荧光灯下泛着蓝光——那是陈峰记忆里母亲独有的特征,“我是陈素兰,你的亲生母亲,而刚才那个被我杀死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张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