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隔天辜承至来剧组探班，带了好些吃的喝的分发给大家。只是，李天意有一点不太明白，他…来探谁的班？
想来想去，应该也没旁的人了。辜承至跟于柏弘两人一聊就是一上午，坐在车里吃完午饭才下来。虽然李天意从前不知道他们关系熟到这份上，但大人物跟大人物玩，小人物跟小人物玩，实在没什么可奇怪的。
问题是，他发现导演今儿整个上午都莫名不在状态。
【咔，再来一条。】
说话的调调很没精气神。
陈重晚跟他端坐在车上，各自酝酿情绪做入戏前的准备，眼神空洞面色冷淡。
“寒十铺子，以后不要去了。”顾怀邦穿着套青木黑西装三件套，一只手叠放在另一只手上，转着蓝玉尾戒。
何秋生微微叩着头，道:“一个卖衣裳的铺子，有什么去不得的。”
顾怀邦接着好言好语地解释:“李敬峰得罪了日本人，那地方不安全。”
何秋生笑笑，“有顾少帅在，我去哪个地方会不安全。”
顾怀邦转头看向他:“可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陪着你。”
回想顾怀邦在何秋生面前说过的所有话里面，好听的，难听的，前后矛盾的，皆数不胜数。可有一句，是他从来没有说给过何秋生听的。
我也有我的不得已。
顾怀邦功成一生，独独败给了这句话。
车外繁华喧闹的街口人来人往，卖报的孩子，拉黄包车的车夫，挎着菜篮回家的大娘……一切，自然而和平的人，在他们周围穿梭、路过。何秋生松开紧扭着的手指，紧扭着的心，他太懂顾怀邦这句话里的无奈了。
“顾少帅放心，我一个唱戏的，是最低贱最低贱的命，他们看不上我，连杀也舍不得费枪子儿。”
“何秋生，我再说一遍，你不要总这副无所谓死活的样子，你就这么不惜命么！”顾怀邦最终还是发怒了。
他发现他再爱这个人，也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甚至他越爱他，就越恐惧。
一个破碎、固执的疯子。你刚要以为他爱你爱得飞蛾扑火身无完肤，转眼就瞧见他拔出了插进胸口的刀子放在手里嬉笑把玩。何秋生就是这样一个人。
“活着，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顾怀邦平复下来后，决定还是在临走之前温温柔柔叮嘱他一句。
何秋生声音低哑:“哪怕不要心，不要脸，不认祖宗，也得活着么？”
“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会救你的。”
何秋生看着他愣了愣，“救我？用你的命吗？还是用你手下的命，或者其他中国人的命。”
顾怀邦听得出其中的讽刺，但他忍住没有爆发，“不，我可以直接把你藏起来，藏进一个除了我谁也见不着你的地方。”
“那也要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当顾少帅的笼中之物。”
顾怀邦眼里一下黯淡。
何秋生原来已经不信他了。他们最终还是生出嫌隙，在短暂的相爱过后。
“咔。好，过了。”
李天意高高擡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突然感觉下半身割裂一样的疼。
妈的昨天晚上做太狠了。
他果然没有做0的天赋。陈重晚平时看着像个性冷淡患者，可一到床上就兽性大发，这事儿真得跟他好好谈谈，才刚在一起几天？这都做几次了？
“天意！”
李天意跟助理撑着伞往外走，迎面碰上辜承至从台阶上下来，“你要去哪？”
“哟，辜总，我赶下一场呢，戏班子，辜总怎么还没走啊。”
“我来看看你啊，听老于夸了你半个小时，想着我不是才一个多月没见李天意吗？变化这么大吗？他还说，预定了你得影帝后的第一顿饭呢。”
两人边走边说。李天意没想到于柏弘已经光明正大到这种地步了，居然在辜承至面前直接帮他说起了好话，这将来要是真跟他混到一起，资源不得好上天去？
可惜了，李天意还真不在乎这个。
“哈哈哈于老师太擡举我了，其实搞得我挺尴尬的，还好陈老师心胸宽广不怎么在意。”
李天意现在是三句话离不开陈老师了。
辜承至嘴巴一张:“啊？于柏弘当着陈重晚面儿说看好你拿影帝的啊？”
李天意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家伙情商也够低的……唉不过，听你话的意思，你现在跟陈重晚相处的挺好的？我听小叶说你俩在特训的时候可不对付了。”
李天意尬笑了笑:“啊……呃，嗯，挺好的，我们现在挺好的了。”
好到一张床上去了。
“其实你别看于老师说话直，他对年轻一辈的演员意见都是很大的，你可是特例，而且我瞧着，他对你是真的非常关心啊，刚才我们还聊到抑郁症的问题，他说担心你情感投入太深，让我去跟导演说说，把哭戏匀一匀，不要攒在一块儿拍。”
“我头一次见他对哪个合作演员这么用心，我还打趣他呢，什么时候变成细腻暖男了。哈哈哈哈……”
李天意:“哈哈哈哈……”
完了，是来撮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