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意知道她在演戏。
不放她走，她也只会一直演下去。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个委罪于人的机会。我要是你，肯定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卸到那个在背后指使我的人身上，再通过卖惨博取当事人的同情，既说清了真相，又将自己会受到的谴责降到了最小化。”
苌晓风整个人僵在原地，陷入犹疑。
李天意没指望她在今夜就做出选择。
“好好想想吧，苌小姐，在我对你失去耐心，主动去找那个人之前。”说完，李天意回头拿上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就下楼走了。
苌晓风紧紧攥着两只手。
寂夜长空，北京的灯火真是璀璨到让悲催的人想双目失明的程度。她的二十六年，为什么总背负着那么多迫不得已的罪孽呢？
【我们见个面吧。他找到我了。】
***
林嘉范人正在外地拍戏，一听说李天意去找了苌晓风，直接二话没说派人把她接了过来。
两人这也算是继当年合伙完之后第一次见面。
八个保镖看守在酒店房间门外，清一色西装墨镜，沿走廊左右齐排站立着，这就是次顶流林嘉范如今的阵仗。
苌晓风坐下就直接说:“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林嘉范还是表里不一的易怒暴躁，把手上的烟盒一摔:“他他妈能知道什么？他知道什么？他有证据吗？”
骂完后，又仿佛察觉到什么，沉下声看向她:“你是什么意思？”
苌晓风:“你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而不是让我一直逃避。他说，他会来找你的。”
林嘉范听完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一米七几的个子，穿着打扮也像个清秀男大，可只要一张嘴一动身，气质就全毁了。“他来找我？他来找我又怎么样？他还是没证据，怎么，我听你的意思，是想把我给卖了？”
他冷笑:“你以为你把我卖了就能逃脱关系？事情是你干的，你要搞清楚，就算真相曝光，勾引李天意，爬上他的床，跟他发生关系的人，都是你。”
苌晓风一怔，跑过去薅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没有跟他发生关系！你胡说！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碰他！”
“你有或没有，除了你跟他，谁又知道呢？”
苌晓风崩溃了。
当年，是林嘉范警告的她，不要碰李天意一根手指头。
她气得浑身止不住发抖，颤颤巍巍地在衣服上下摸索着，“我要曝光你。”
“我一定要曝光你……”她说着转头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用衣袖飞快地抹干眼泪，看着他，竖起手机点开文件夹，“我有录音。”
林嘉范瞬间变脸，表情凝固。
“你只要能跟他聊熟，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他带上车，下车再拉着他进酒店，就够了。注意下车的时候跟他靠得近一点，亲密一点。”
“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呢。”
“别担心，到时候狗仔在西边那栋楼，你的头注意往右边看，让他走左边。”
“结束后，我什么时候能走。”
“你不能走，你得待到第二天，待到他先走。做戏要做全套，不知道么？”
“不过，你要清醒一点，局上多给他灌点儿酒，自己少喝，免得到时候你也醉他也醉，真弄出点什么来，我也饶不了你。”
“他，那他万一强迫我，我要怎么办。”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万一。你不能保证我的安全，这事我不会做。”
“我说了他不会他就是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
“他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我。听懂了吗？”
“……”
“他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害他。”
“喜欢能当饭吃么？他的喜欢会毁了我的啊。所以为了防止他毁了我，我就得先毁了他。”
“但你不能，我警告你，不要给我假戏真做。”
“你想多了，我只拿钱办事。说好的，热搜一上，我的钱就到款。”
“放心，少不了你一分。结束后你直接去巴黎，那边我已经找人给你安排好了工作。所以，合作愉快。”
……
林嘉范站在那，彻底傻了。
苌晓风关上手机，“这些，够做证据了吧。”
林嘉范像瞬间被唤醒了似的，面目狰狞地朝她扑过去，势要夺走她的手机。
苌晓风连躲都不屑于躲，任由他抢走，任由他砸掷在地板上。
她看着他跟疯子一样拼命踩踏着已经碎出玻璃渣的手机，突然觉得可悲。
“我有数不清的备份。”
苌晓风说完，拎起包推门就走。除非林嘉范敢杀了她，否则这件事，只有他反过来求她的份。
与此同时，站在窗边戴着有线耳机的李天意，迎着光的脸上投射上了窗纱的影子。
从见过苌晓风之后，他就料到这两人一定会见面。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的耳机没有取下来过。
***
陈重晚只知道李天意见过魏永杰，至于后面的事就完全没听李天意提起了，问他也含含糊糊不说清楚。两人现在异地恋，各自都要忙工作，时常一个有空一个没空，一个好不容易晚上工作完回来，一个又要开始拍夜戏，同频的几率微乎其微。
在微信上的聊天内容大致也就是，吃了么？吃的什么？睡了吗？明天什么时候起？收工了吗？累不累？想不想我？
再或者，偶尔发张自拍给对方报备行程。
关于蓝西，李天意尽量闭口不去提。
因为他并没有忘记，在爱上陈重晚的过程中，他曾不经意埋下过一个谎。
这个谎越埋越深，深到他现在已经不敢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