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方才站在凳上喝酒那位。
此人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肩宽身长,倒是难得英俊,只是一双眼里满是轻佻意味,尤其上下打量吴不悔的眼神,让吴不悔十分不适。
罢了,不跟酒鬼计较。吴不悔绕过那人,继续向前,谁知才走两步,又被挡住。
提着酒壶的手背已经隐隐凸起青筋,吴不悔深吸口气,再次后退一步,直视那人。
“阁下数次挡我去路,所为何事?”
同他一桌的几个人也围了过来,包括青城派的四五名弟子,还有其他门派的几个人,因为他们都穿着各色的服制。
一群人以那红衣男子为首,成半包围状,将吴不悔去路完全堵住。
认识吴不悔那小二正好从侧方路过,见吴不悔被困,就要上前劝和,瞟到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腰间一管蓝田玉箫,立刻想起掌柜的立下的“但凡一管玉箫一柄金剑的人闹事,翻了天也千万莫管”的规矩,忙又退了回去,心说这公子好生倒霉,怎么惹上了这尊大佛?
吴不悔所问,挑事那红衣男子并不回答,双臂一抱,勾嘴一笑,好整以暇继续盯着他。倒是旁边两个白衣男子一唱一和。
“为了什么你不清楚?”
“对啊。可别装傻。”
“莫非是,欲迎还拒?”
“呦呵,新套路啊。”
吴不悔冷声道:“第一没装傻。第二,没欲迎还拒。第三,我再问一遍,为何无故挡我去路?”牢牢锁着为首那红衣男子目光。
眼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伙计打扮的人也挤在人群中,却是不知为什么都不敢上前。被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如此打量,吴不悔心底泛起一阵按捺不住的心烦,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已是攥得骨节喀拉作响。
红衣男子终于出声,只是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听他道:“你这兔儿爷,来陪爷喝一杯。”
吴不悔脚下一歪,差点栽倒。
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没有穿青城派的外袍,只着一件贴身中衣,难怪没被认出来。
翻出一个深深白眼,吴不悔道:“你找错人了,我是在这里喝酒的客人。借过。”说完就要往前走,那红衣男子却是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一个青城派的弟子绕到红衣男子身后,轻声同他道:“此人我似乎看着有点眼熟,只怕真是客人。”
那红衣男子却是置若罔闻,如一座小山般,牢牢挡着去路。
吴不悔再深吸口气,咬着牙根道:“阁下今日是无论如何不肯让了?”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简直一触即发。红衣男子身旁一席黑衣之人忽然走上前来,把红衣男子往后推了一推,又示意吴不悔后退。
吴不悔本不想在别家的地盘上惹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今日是和兰野一同来的,不想连累他背上什么惹事生非不好的名声。看这黑衣男子像是个和事佬,便顺水推舟,依言后退几步。
腾出空间,那和事佬站到二人正中,抽出腰间玉箫,在手心一拍一拍,慢条斯理道:“无绝兄,这位小兄弟都说了不是这里干活的,你非要如此不依不饶做什么呢?”
吴不悔闻言眉心微微一动,只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什么。
那红衣男子当即嗤道:“谁家良家少男如此衣着清凉端着酒壶各处晃荡?可不就是卖酒陪笑要想拉客的兔儿爷?”
吴不悔只想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他。受害者有罪论可算被他玩得明明白白,且不说只是褪了外袍,今日就算自己光着膀子在这里晃,他都没有理由骚扰。
“那他为何死活不肯拉你这位阔客?”和事佬反问。
红衣男子被问得哑口无言,愣了一阵,忽然暴起,一把推开和事佬。
“总之我今日就是要他陪我喝酒!”说着就要来拉吴不悔的手。吴不悔哪里能忍,擡脚便朝那人要害部位踢去,这一断子绝孙脚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只是很可惜,没命中目标。
那红衣男子身手极快,闪身避过,不可置信一般看着吴不悔:“你敢对我动手?!你可知我是谁?!”
“我他妈管你是谁!今天就让你领教领教你吴爷爷的厉害!”吴不悔撸起袖子就冲上前去。
红衣男子那些同伙见状立刻一拥而上。
一派拉架,一派帮打。眼看就要乱成一团,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喝:“全都停手!”
声音不大,却如魔音贯耳,震得众人体内灵力一滞,齐齐一怔。
仿佛被同时施了什么神秘咒术一般,众人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不约而同朝那声轻喝来源方向看去。
兰野推着竹椅,缓缓从金线纹绣的兰叶屏风后绕出。
方才那个和红衣男子说吴不悔看着眼熟的青城派弟子,似乎猛地想起什么,擡手一指吴不悔,失声惊呼:
“我想起来了!他是少城主金屋藏娇的那个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