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闻言，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对这小王八蛋未来道途的担忧，瞬间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冲散了。
修士？
能吃吗？
他看着小苏天那双清澈见底，闪烁着对“美食”无限向往的乌溜溜大眼睛，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噗——”
段德强忍着没有笑出声，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小王八蛋，修士可不是吃的，那是……嗯，一种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他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小苏天歪着小脑袋，似懂非懂：“比黑叔还厉害吗？”
“那当然……咳，某些方面，某些修士，比现在的黑叔厉害那么一点点。”段德差点脱口而出“那是你爹那种级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现在就暴露太多。
“哦……”小苏天拉长了音，显然对不能吃的东西兴趣缺缺。
他砸吧砸吧小嘴，突然眼睛一亮，奶声奶气地嚷嚷道：“黑叔，黑叔，我想喝兽奶！甜甜的，香香的那个！”
段德一愣。
兽奶？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了？
他记得自己只是偶尔用一些温和的异兽乳汁，混合着灵药喂给他，主要是为了调和他体内那些霸道药力，滋养他那脆弱的根基。
难道……
段德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背对众生，独断万古的伟岸身影。
石昊！
那家伙……当年不也是个兽奶娃吗？！
“我靠！”段德心中怪叫一声，“这他娘的也太巧了吧？”
他看着小苏天那副馋涎欲滴的小模样，越看越觉得……这画面怎么如此熟悉？
“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说‘也’？”
段德甩了甩头，试图将这莫名其妙的联想抛开。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将小苏天和那个禁忌般的存在联系起来。
“或许只是巧合吧……”他心中嘀咕。
这片独立的小天地，他还未曾彻底探查清楚。
当年布下这等手笔，将一方天地都隔绝起来的存在，其用心之深远，手段之通天，绝非等闲。
“等这小王八蛋再长大一些，筋骨再强健几分，本帝便带他一起，去探一探这方天地的尽头，看看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段德暗下决心。
苏村的日子，在平静中悄然流逝。
小苏天对“修士”的认知，依旧停留在“一种不能吃但很厉害的人”的层面。
而他对兽奶的喜爱，却与日俱增，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段德没办法，只能隔三差五地去山林深处，寻觅那些哺乳期的异兽，为这小祖宗“搞点存货”。
每当此时，他都会默默拿出留影石，将小苏天抱着兽皮囊吨吨吨猛灌，喝得满嘴奶渍，一脸幸福的模样记录下来。
“嘿嘿，苏天河，你等着！你儿子这些‘光辉事迹’，本帝都给你留着呢！”
段德心中得意地盘算着未来的“敲诈勒索”大计。
这日，苏铁柱老汉难得地没有去打理田地，而是穿上了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干净衣裳，郑重其事地来到了段德的石屋。
“黑……黑恩公。”苏铁柱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段德放下手中的一块兽骨，挑了挑眉：“老村长，有事？”
苏铁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噗通一声，竟对着段德跪了下来！
“老村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段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
苏铁柱却执意不肯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黑恩公，老汉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对我们苏村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小天那孩子，承蒙您不弃，不仅治好了他的怪病，还传授他打熬筋骨的法门，让他如今壮实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
“我们……我们全家商量过了，想……想让小天拜您为师！求您收下他吧！”
苏铁柱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门外，小苏天的爹娘，还有他那位头发花白的奶奶，也都眼巴巴地望着，脸上充满了期盼。
就连小苏天，也被他爹娘拉着，懵懵懂懂地站在一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段德。
“黑叔，拜师是什么呀？拜了师，是不是就能喝到更多更好喝的兽奶了？”小家伙脆生生地问道。
他娘连忙捂住他的嘴，脸上有些尴尬。
段德看着这一家子淳朴的村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收徒？
开什么玩笑！
他段德是什么身份？轮回大帝！
收苏天河的转世之身为徒？
若是将来苏天河那老王八蛋恢复记忆，想起这段往事，自己岂不是平白矮了他一辈？
这买卖，亏大了！
“咳咳！”段德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老村长，还有各位，你们的心意我明白。”
“但是，我段德，何德何能，敢收小苏天为徒？”
“我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粗浅法子，当不得什么真传。”
“小苏天资质不凡，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可不敢误人子弟。”
段德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却在疯狂吐槽：“苏天河那老货要是知道我把他儿子教成了一个只知道喝兽奶的傻小子，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苏铁柱等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黑恩公，您就别谦虚了，您那法门，我们都练了，效果好得很啊！”苏龙，也就是小苏天的父亲，急忙说道。
“是啊，黑叔，您就收下小天吧！这孩子，打小就跟您亲！”小苏天的母亲也恳求道。
段德摆了摆手，态度坚决：“此事休要再提。”
“我与小苏天有缘，指点他一二，那是应该的。但师徒名分，万万不可。”
见段德如此坚决，苏铁柱等人虽然失望，却也不敢再强求。
他们知道，段德这种“高人”，脾气往往有些古怪。
苏铁柱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双手奉上：“黑恩公，这是我们苏村的一点心意，是我们从后山老林子里采到的一些还算不错的山货，还有几块祖上传下来的老玉，不成敬意，还望您能收下。”
段德看了一眼，那布包里，确实是一些年份不短的药材，还有几块色泽古朴的玉石，虽然算不上什么奇珍，但也算得上是凡俗间的珍品了。
“心意我领了，东西你们拿回去。”段德摇了摇头，“我留在此地，本就受苏村诸多照拂，这些身外之物，于我无用。”
他将布包推了回去。
苏铁柱等人见状，又是感激，又是无奈。
最终，他们只能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段德对苏村这群孩子的教导，却比许多名义上的师徒还要尽心。
他将那套“打熬筋骨法”根据每个孩子的不同体质，都做了细微的调整。
每日清晨，村口的空地上，总能看到段德的身影，以及一群挥汗如雨的小萝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