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苏天问出那句“你叫什么名字呀?”之后,那个八岁的布衣孩童“苏天”,在短暂的错愕与回忆后,轻声回答:“他们……他们都叫我……小红。”
此言一出,小苏天原本还算平静的小脸,顿时就精彩了起来。
他先是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没听清楚。
“小……小红?”
小苏天重复了一遍,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
他笑得前仰后合,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指着那布衣孩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你一个男娃,叫小红?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布衣孩童,也就是“小红”,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道场角落里,那个一直抱着奶瓶,身穿火红肚兜,扎着冲天辫的粉雕玉琢小男孩,似乎被小苏天的笑声惊扰,不满地抬起头。
他奶声奶气,却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慢,瞪着小苏天:“喂!那边那个小不点,你笑什么笑!吵到本宝宝喝奶了!”
小苏天闻言,笑声一顿,扭过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爽。
“我笑他,关你什么事?小屁孩!”
红肚兜小男孩一听这话,顿时炸了毛,小脸涨得通红。
“你说谁是小屁孩!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
他“?”地一下扔掉手中的奶瓶,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迈着小短腿,气冲冲地就朝着小苏天跑过来,看样子是想动手。
“本宝宝要揍你!”
然而,他刚跑到一半,脚下一个踉跄,小身子一歪。
“哎哟!”
红肚兜小男孩惊呼一声,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就要往地上倒。
小苏天眼睛一斜,小嘴一撇,露出了一个极其鄙视的眼神。
“切,就你这样,还想揍我?”
那红肚兜小男孩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却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让他重新站稳。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是谁出的手。
但被小苏天那鄙视的目光一看,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更加不服气了。
“我……我今天就是没吃饱!等我吃饱了,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
他嘴上强硬,但小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站在那里放狠话。
段德隐藏在暗处,看得直摇头。
这红肚兜小子,来历不凡,天生神力,只是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封印了,此刻跟个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
但小苏天这鄙视的小眼神,杀伤力可真不小。
“小红”见小苏天不再理会那红肚兜小子,依旧看着自己,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的名字……怎么了?”
小苏天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小红”身上,他努力憋住笑,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
“像个女娃的名字!”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看你,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娃,对不对?”
小苏天伸出小手指了指“小红”的裤裆。
“你看,你这里鼓鼓的,跟我不一样吗?我们苏村的二丫她们那里就是平平的!”
“小红”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又看了看小苏天,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似乎在认真考虑小苏天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他抬起头,看着小苏天,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那……那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个新的名字?”
小苏天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小胸脯一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这个简单!”
他小手托着下巴,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该叫什么好呢?
要威风!要响亮!
他想到了在苏村的时候,那些小伙伴的名字。
狗蛋、铁柱、石头……
嗯,石头不好,太普通了。
铁柱……好像也差点意思。
狗蛋……
小苏天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村里最能打架,也最讲义气的王二狗的儿子,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流着鼻涕却异常勇猛的小胖墩!
对!就叫那个!
小苏天眼睛一亮,他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小红”,非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么……你就叫……王!铁!蛋!”
“王铁蛋?”
那布衣孩童,也就是曾经的“小红”,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欣喜若狂的光芒!
“王铁蛋!哈哈哈哈!我叫王铁蛋!我以后就叫王铁蛋啦!”
他猛地从青石上跳了起来,像是一只刚出笼的小鸟,又像是一只撒欢的小狗,绕着时空道场边缘,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起来。
“我有新名字啦!我叫王铁蛋儿!王铁蛋儿!咯咯咯……”
他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而恢弘的时空道场内,充满了孩童特有的天真与喜悦。
这一幕,让道场内外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
时空道场入口处,无始大帝那原本已经模糊的身影,似乎又凝实了一瞬。
他隔着无尽时空,看着那个欢快奔跑的小身影,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唉……没眼看,真是没眼看啊……”
道场内,曹雨生抱着胳膊,撇了撇嘴,嘀咕道:
“王铁蛋?嗤,什么破名儿,土得掉渣!”
但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异色。
这孩子,明明气息纯净如琉璃,神魂更是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沧桑,怎么会对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名字,如此欣喜若狂?
怪哉,怪哉!
而在另一处隐秘的虚空,狠人大帝所在的仙光氤?之地。
原本盘膝静坐的她,此刻正用一只素手轻轻捂着嘴,那双万古不波的凤眸中,罕见地漾起了一丝笑意,肩膀微微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