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瞅着赵钢那张阴沉的脸,心里头直发毛,哆哆嗦嗦地问。
“疼?这点小伤算个啥!”
赵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没事儿。哎,刘明,我问你,林东那小子……最近又在折腾啥幺蛾子呢?”
“他啊,林东那小子现在可神了!听说啊,他去了哈尔滨,说是……谈大生意?”
刘明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玄乎。
“谈生意?”赵钢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就他?你说会打猎还差不多,做生意?他懂啥生意!”
“哎,赵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刘明赶紧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
“你这阵子躺着不知道,林东那小子现在可了不得了!”
“县里好几家大饭店,什么‘迎宾楼’、‘国营饭店’的,都抢着要咱们屯子送去的野味儿,价钱给得老高了!”
“还有还有,他还弄了啥肉干、肉罐头,听说队伍都排出二里地去!城里人都说香,抢都抢不着!”
“对了,还有那个白雪!她的画在县文化馆办了个啥……画展?还上了报纸呢!现在也算是个小名人啦!”
刘明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听来的关于林东和白雪的“光辉事迹”,一件接一件地倒给赵钢听。
赵钢听着,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腮帮子咬得咯吱作响。
他万万没想到,就他躺在炕上养伤的这点日子,林东竟然又折腾出这么多名堂!
这简直就是在往他滴血的伤口上撒盐,不,是撒辣椒面儿!火辣辣的疼!
“赵哥,你也别……别太往心里去,”
刘明看着他那副凶狠模样,吓得一缩脖子,干巴巴地劝道:
“林东那小子,指不定就是走了啥运,蹦跶不了几天。等这阵风头过去了,看他还狂个啥?”
“运气?刘明,你脑袋是让驴给踢了还是让门给夹了?你就没觉着……这事儿不对劲儿?”
赵钢又是一声冷笑,冷冷地扫了刘明一眼。
“不对劲儿?”
刘明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啥……啥不对劲儿啊,赵哥?”
“哼,林东那小子,自从上回在山里转了一圈回来,是不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赵钢猛地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
“以前他啥德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会抱着几本破书死啃,还会个啥?整个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点心!”
“可你现在再瞅瞅!打猎,他行!采药,他懂!做生意,他能耐!就连他随口哼哼几句歌词,都能上广播站?”
“刘明,你摸着自个儿良心说,这……这正常吗?!”
“这……你是说在山里遇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刘明被赵钢这一连串的质问给问懵了,
仔细一琢磨,好像……是有点邪乎啊!
“赵……赵哥,你……你可别瞎咧咧!这青天白日的……”
“瞎咧咧?”赵钢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自个儿动动脑筋想想,除了这个,还有啥能解释?”
“这……”刘明彻底没词儿了。
赵钢看刘明显然已被自己说动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语气陡然变得狠厉起来:
“所以咱们得想法子,把他……从云彩顶上给拽下来!狠狠地摔在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