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好样的!你小子,就是咱们靠山屯的定海神针!”
一个老猎户,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林东肩上。
“可不是咋地!要不是你领着大伙儿昼夜不停地干,顶着风雪往前掘,这路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通呢!”
“东子,往后,俺这条命就是你的!有啥事儿,你吱声!”
一个黑脸膛的汉子,胸脯拍得“嘭嘭”响,嗓门洪亮得震耳朵。
林东被这股子山呼海啸般的热情围着,嘴角努力扬起一丝笑,心里头却像是坠了块秤砣,沉甸甸的。
他抬起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往下压了压:
“乡亲们,叔伯婶子们,路通了是天大的好事!这是咱们大伙儿一镐头一锹撮,从雪堆里抠出来的!是咱们自个儿救自个儿!”
他顿了顿,看着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声音沉稳下来:
“但高兴归高兴,咱们眼下这道坎儿,还没真正迈过去呢。”
这话像一瓢凉水,让沸腾的气氛稍稍降了点温。
是啊,路是通了,可肚子还是瘪的,家里那点存粮,早就见了底。
林东拨开围着的人,走到蹲在路边石头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的李长山跟前。
老村长眉头拧得像个老树疙瘩,一口浓烟从鼻孔里喷出来,缭绕着他那张刻满风霜的老脸。
“叔。”林东也在旁边蹲下,从兜里掏出半截皱巴巴的“大生产”烟卷,递过去。
李长山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烟袋锅:“有这个带劲儿?”
他猛吸了一口,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直到烟屁股烫了手指,才狠狠心扔在雪泥里,长长叹了口气。
“东子,你说得对啊。这路是通了,可屯子里那点粮食……我估摸着,紧着吃,也就再撑个三五天了。”
林东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不能再多了。前些日子,大伙儿的心思都在扒路、修被雪压塌的房子上,狩猎队也没怎么正经进山,那点子打的野鸡兔子,早填了牙缝了。”
李长山愁得又想去摸烟袋,摸了个空,才想起刚扔了。
他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谁说不是呢。这大雪封了一个多月,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
“指望外头的救济粮?路是通了,可人家啥时候送来,送多少,都是没影儿的事。”
“叔,不能再等了。”林东的语气斩钉截铁,像砸进冰里的钢钎,
“等,就是等死!明天,狩猎队必须进山!咱们得自个儿从老天爷嘴里抢食吃!”
“进山?”
李长山猛地抬起头,那双熬得通红的浑浊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担忧,
“东子,这大雪刚停没几天,野物都猫进老窝了,能打着啥?别再为了几口吃的,把人搭进去……”
“叔,您放心。”
林东拍了拍李长山的肩膀,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笃定,
“山里肯定有货,只是藏得深,难找。我有数,这事儿,交给我。”
那眼神,沉稳,锐利,看得李长山心里莫名地踏实了不少。
他知道,林东这小子,自从上次大难不死醒过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有本事,有担当。
“好!”李长山用力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东子,叔信你!狩猎队你带好,千万千万注意安全!能弄回点嚼谷就行,别跟那些野兽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