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晚年昏庸引发内乱,五公子争权夺位,齐桓公被奸臣筑墙隔绝,死后数十日无人收尸,尸体腐烂,臭气熏天,蛆虫爬出墙外。
莫非太师也要步赵武灵王和齐桓公后尘,被叛军困死在三十里铺么?
杨谦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可太师言之凿凿,所说天衣无缝,他不得不信。
太师略带讥诮道:“你怕死吗?”
杨谦难掩心中怒意:“谁不怕死?你不怕吗?”
太师悠然自得:“老夫不怕。老夫纵横半生,执掌大魏权柄三十有年,此生无愧亦无憾,今日六十有六,早活够了。”
杨谦气鼓鼓道:“你是活够了,我还年轻呢。”
太师挑眉一笑:“既然你不想死,那就好好想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反败为胜的法子,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杨谦捉摸不透太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见他气定神闲稳坐钓鱼台,总感觉一切尽在他掌握中,这老谋深算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后招呢?
杨谦头大如斗,闭上眼睛仰天长吁。
睁开眼时,眼角忽地瞥见太师嘴角掠过一刹那的揶揄哂笑,这个微表情就像水潭中的一尾游鱼,在波光粼粼之下转瞬即逝,等到杨谦刻意去捕捉时,再看不到一点端倪,太师绷着一张老脸,脸色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这老头肯定在玩我。”杨谦半眯着眼细细审视太师老奸巨猾的微表情,大脑以十二马赫的速度飞快运转,“他独掌大权数十年,不至于一夜之间就众叛亲离,连一个可靠的心腹都没有,以他的老谋深算,若是察觉到局面可能失控,怎会在多事之秋带着几百亲兵擅离京畿重地,大摇大摆来到三十里铺?这老家伙肯定还在钓鱼。”
虽然没有佐证,但杨谦相信自己的判断,突然大笑抚掌道:“厉害,厉害!老爹,您老人家真是兴致勃勃,钓鱼钓上瘾了,我不知你究竟还想钓谁,但我肯定你在钓鱼。行啦,我不再杞人忧天了,乖乖回房睡觉吧。”转身就扬长而去。
太师的眼帘抽搐一下,大声道:“回来。”
杨谦侧身望向太师:“老爹,你还有什么指示?”
太师目中寒光四射,冷冷质问道:“你凭什么肯定老夫又在钓鱼?”
杨谦故作从容道:“没有,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就是在钓鱼,而且在钓一条大鱼。”
太师渊深眸子绽放出明暗不定的光芒,就像仲夏午后的天气,忽晴忽雨,忽而烈日高照,忽而电闪雷鸣,直视杨谦。
“你确实变了,变化比老夫想象的更大,可你要懂得一些处世之道,谨言慎行,厚植城府。聪明自然是好事,但聪明而不加以修饰,在多事之秋极有可能成为取死之道。”
杨谦愣了一下,转身就走。这老头心机深不可测,每句话都像在逗小孩玩,从他嘴里套不出一句实话,再说下去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