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雪停。
东边的天空,朝阳轻盈洒下一抹绯红薄纱。
冬日的初阳,是温暖的,光线柔和,晒得人暖洋洋,温知宜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沐浴在橘黄色的阳光里,她打了个哈欠,端起旁边浓茶喝了一口,驱散周身睡意。
这时,守门的护卫快步进来。
他是国师府侍卫,为审问高稳婆等人,温知宜特地暗示言姑姑,向国师府借来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她开口......
她脑海不由闪过,那日马车上的场景,倾覆过来的高大身躯,临到眼前的美颜暴击,若有似无交缠的温热呼吸,以及有些微凉的指背,不经意触碰到她脸颊,留下无法忽视的凉意。
她心口猛地跳快两下,感觉喉咙有些紧。
“娘子,郎君前来拜访。”护卫躬身冲上首出神的女娘回禀。
“什么?”温知宜一慌,差点打翻茶盏。
护卫目不斜视,恭声回道:“郎君前来拜访,人已经到门外,说是有几人,娘子应该需要。”
她很想说,我不需要,让他走。
但她不敢。
这是人家的院子,附近这一片,好像都是他的。
她怂唧唧地起身,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眼看护卫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这才磨磨蹭蹭走了出去。
马车停在门口,依然是一辆堪称卧房的马车,驷马并驾,车门前两尊飞鹤铜灯,车厢及车辕都是小叶紫檀,尚未靠近,便能闻到一抹清淡的幽香。
这么大块小叶紫檀,竟用来制作马车,纵使是温知宜,也不免心疼。
要知道,小叶紫檀十分珍贵,即便是一些大商户,最多用来制作家具,或是雕刻成摆件,像一些小门小户,一串小叶紫檀的珠子,都得供起来留作传家宝。
马车车窗开了半扇,轻垂的软烟罗将里面坐着的男人,遮挡地只露出一道模糊身影。
他似乎是在等温知宜请他下去。
温知宜低着脑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默不作声。
这气氛着实有些古怪。
站在马车旁的郑永安咳嗽一声,率先开口:“请温娘子的安,我们郎君知道,娘子在查徐家的事,恰好昨日碰到徐家几位逃奴,想着娘子可能会有用,便自作主张抓了来。”
听到这话,温知宜终于舍得抬头。
她看向郑永安,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车窗瞥去一眼,又像烫着似的,飞快收回来。
她故意绷着小脸,极力忽视马车里的人,做出一本正经地模样,顺着郑永安的视线,看向坠在马车最后面,堵住嘴巴捆起来的平妈妈一家。
这的确是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