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宜捂住额头,恶狠狠地瞪他。
燕非时坐直的身躯,随意地靠着椅背,还有心情开玩笑,“嗯,不错,这样才顺眼。”
温知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因哭的太久,说话时,还止不住的抽噎,可可怜怜的,语气却很强硬,带着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有位小姑娘,一路哭着跑出城门,我好奇来看看。”低沉的语气里染着打趣。
他声线很好听,音色低沉而醇厚,一句很寻常的话,由他说出来,却带上了不一样的味道。
温知宜脸一红,有些羞窘,“谁要你来看!”
“嗯,是我多管闲事。”
他现在真的很好说话,刻意收敛了满身气势,即便仍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仪,但这是他的身份和地位所带来的,只有他往日威压里的十之一二,那种凌驾于权势之上,向下俯瞰的凌然气场,早已融入他的骨子里。
心里有气的时候,就想找人吵一下。
说是无理取闹也好,不讲道理也罢,温知宜这时候,是真有点憋得慌。
好在一个到来的消息,让她梗在喉咙里的怨气,寻到一个发泄口。
杨氏死了!
燕非时的护卫送来的消息。
死因是重病,自责成疾,一病不起,于两刻钟前咽气。
当然,这是场面话。
身为暗卫,有什么事情,怎么能等主子询问,才着急慌忙地去查,这样的暗卫,是没有出头之日的,所以,接受过升职培训的某暗卫,十分尽心尽职的查清楚了杨氏去世前后的前因后果。
说到底,是因为杨氏看明白了徐家处境。
她是自杀的。
把伺候的奴仆赶出去后,用绳子绞住脖子,吊死在床脚。
杨氏死讯传出,原本对着徐家穷追猛打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了手。
死者为大。
且在第一时间,魏尚书令府上让人送去奠仪。
这是一个风向标。
官场上,如果不能有把握,将人一击毙命,是不会彻底撕破脸的,这些为官为宰的相公们,同样遵循一个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到底,谁也说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杨氏一死,徐家付出代价,若再抓着不放,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在官场上,一个人太过狠厉小心眼,也会引来其他人防备和疏远。
诚如成国公府,在听闻杨氏死讯后,冷笑着让人收了手。
经此一劫的徐家,破败的实属有点迅速,明明还是那座宅子,那些装潢花木,却硬是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错觉。
徐松延跪在棺椁前,笔直的身躯,低垂的脑袋,惨白的孝服将他衬得阴森森的,像足了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猩红的信子黏腻而冰冷,缠绕着每一寸空气,滴落的涎液将地面蚀出一个个幽黑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