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横行无忌(2 / 2)

"吕据奸贼!"桓虑猛地掷出手中长剑,剑如流星,直取吕据咽喉。吕据大惊失色,慌忙侧身躲避,长剑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出一串血珠。

就在桓虑准备冲上前去结果吕据性命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三支箭矢已穿透他的胸膛,箭头上还滴着他的热血。

桓虑踉跄几步,跪倒在泥水中。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抬头望向孙峻府邸高耸的围墙,那里灯火通明,隐约可闻丝竹之声。孙峻此刻必定在府中安然饮酒,而他们这些忠义之士却要血染长街。

"将军!"两名亲兵拼死杀到桓虑身边,想要扶他起来。

"走...快走..."桓虑艰难地说道,"告诉...孙英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一队禁军已冲杀过来,将两名亲兵乱刀砍死。桓虑眼睁睁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倒在血泊中,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绝望的灰烬。

吕据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气急败坏地走过来,一脚踹在桓虑胸口。"带走!丞相要亲自审问这个逆贼!"

桓虑被粗暴地拖起来,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在青石板上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在被拖向孙峻府邸的路上,他模糊地想着,不知那位在庭院中安静习字的孙英公子,是否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生死博弈。

孙峻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熏香的气息掩盖了桓虑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孙峻披着一件绣金锦袍,慵懒地倚在坐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封已被拆开的密信。

当满身血污的桓虑被拖进来时,孙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

"桓将军,好大的胆子。"孙峻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而非一场未遂的刺杀,"想立孙英?可惜啊..."他轻笑一声,将密信随手丢在案几上。

桓虑被两名侍卫架着,勉强站立。他啐出一口血水,声音嘶哑却坚定:"奸贼!你残害忠良,吴国必亡于你手!"

孙峻这才抬眼看向桓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忠良?"他慢慢站起身,踱步到桓虑面前,"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你们这些迂腐之辈,永远不懂这个道理。"

他忽然伸手捏住桓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告诉我,还有谁参与了这个计划?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桓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天下...有识之士...皆欲食你肉...寝你皮..."

孙峻松开手,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指,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拖下去,明日午时,全族处斩。"他轻描淡写地下令,转身回到坐榻上,重新端起茶盏。

桓虑被拖出去时,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喊:"孙峻!你不得好死!我在九泉之下等着看你覆灭的那一天!"

喊声渐渐远去,孙峻却恍若未闻。他抿了口茶,对身旁的吕据道:"加强孙英府邸的监视,但先不要动他。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会跳出来。"

次日正午,尽管大雨已停,建业城的天空依然阴沉得可怕。刑场周围挤满了被官兵驱赶来的百姓,他们沉默地站着,眼中满是恐惧与愤怒。

桓虑和其他被捕的将士被押上刑台时,几个老人忍不住偷偷抹泪。这些曾经保卫吴国的将士,如今却被冠以谋逆的罪名,即将身首异处。

监斩官高声宣读罪状:"...桓虑等人勾结叛逆,图谋不轨,谋害丞相,罪不容诛..."

桓虑虽然遍体鳞伤,却站得笔直。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悲愤:"吾等为吴国除奸,何罪之有?!孙峻残暴不仁,必遭天谴!"

刽子手的大刀举起,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桓虑最后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低声呢喃:"孙英公子...吴国未来...就拜托了..."

刀光闪过,热血喷溅。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的啜泣,很快被官兵的呵斥声镇压。

刑场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上,孙峻凭栏而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身后站着几名心腹,大气都不敢出。

"丞相,孙英那边..."一名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峻抿了口茶,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不过是个书呆子,不足为虑。"他放下茶盏,目光阴鸷,"传令,加强城中戒备,再有妄议朝政者,同罪论处。另外,派人去孙英府上送些赏赐,就说...本相听闻他书法精进,特赐文房四宝以示嘉奖。"

侍从躬身应诺,心中却暗自腹诽——这分明是猫捉老鼠的把戏,先给予赏赐放松警惕,待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那位爱习字的孙英公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当夜,孙英在书房中突然打了个寒颤,一滴墨从笔尖坠落,污了刚写好的字帖。他皱眉看着那团渐渐晕开的墨迹,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他推开窗户,建业城的夜色漆黑如墨,只有远处巡夜人的梆子声隐约可闻。不知为何,他想起白日里孙福欲言又止的神情,和那几个在府外徘徊的生面孔。

而在城中的酒肆茶楼里,百姓们低声谈论着桓虑等人的"谋逆大罪"和废太子的离奇死亡。每个字眼里都浸透着恐惧,每句话末尾都伴随着警惕的张望。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只知道在孙峻的统治下,吴国正一步步滑向深渊。

一位老者借着酒意,在桌上悄悄写下"苛政猛于虎"五个字,随即用袖子擦去。同桌的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饮尽杯中残酒,沉默地散去。

夜更深了,建业城的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只有丞相府的灯依然亮着,如同黑暗中一只不眠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这座被恐惧笼罩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