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缵脸色瞬间煞白,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案几才稳住身形。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接风宴,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他们刚逃离北方的战火,却又落入了孙綝的陷阱。
\"孙将军息怒!\"谢缵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我等愿献上家财,只求将军开恩!\"
孙綝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谢缵,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缓步走下主座,锦袍拖地发出沙沙声响。
\"谢公倒是识时务。\"孙綝用剑鞘挑起谢缵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可惜,已经晚了。\"
他猛地转身,对甲士们喝道:\"给我清点各家财产,全部充公!若有藏私者,斩立决!\"
甲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粗暴地将众世家家主按倒在地,开始搜身。谢缵感到几双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摸索,将他腰间玉佩、怀中印信尽数夺走。他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那是他最后一件锦袍被撕开,内衬中缝制的金叶子被搜刮一空。
\"不!这是我王氏祖传的田契!\"王澄突然挣扎起来,死死护住胸前,\"孙綝!你怎敢如此对待士族!\"
孙綝眼中寒光一闪:\"拖出去,斩了。\"
两名甲士立刻架起王澄,不顾他的挣扎哭喊,拖向殿外。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随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谢缵浑身发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能闻到青石砖上淡淡的血腥味,那是王澄的血,也许很快就是他的血。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世家百年的荣耀与尊严,不过是浮云罢了。
\"至于剩下的诸位...\"孙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愉悦,\"交州和会稽南部的山区,正缺人种田。山越人粗鄙,你们这些读书人,去教教他们如何耕读传家吧!\"
谢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交州和会稽南部是东吴最偏远蛮荒之地,山越人屡叛不止,将世家流放那里,无异于死刑缓期执行!
\"将军!\"谢缵膝行几步,抓住孙綝的袍角,\"谢某愿献上全部家财,只求留在建业!我谢氏一族...\"
孙綝一脚踢开谢缵,冷笑道:\"谢公莫非以为,你们的家财现在还是自己的吗?\"他环视殿内被洗劫一空的世家家主们,\"从今夜起,你们的一切都属于我孙綝了!\"
当夜,众世家被押上囚车,向南而去。谢缵坐在颠簸的车厢内,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血。透过木栅栏,他望着渐行渐远的建业城,心中一片冰凉。
囚车旁,孙綝的亲信吕据骑马随行。月光下,谢缵注意到这位将军亲信的脸上竟带着一丝不忍。
\"吕将军...\"谢缵沙哑着嗓子开口,\"可否告知,我女儿谢兰现在何处?\"
吕据犹豫片刻,低声道:\"谢小姐不在名册上,想必是逃过一劫。\"
谢缵闭上眼睛,一滴浊泪划过脸颊。这或许是今夜唯一的好消息——谢兰,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谢氏最后的希望,竟然逃过了这场劫难。
\"早知如此...\"谢缵喃喃自语,\"还不如留在北方与胡人周旋...\"
囚车碾过泥泞的山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在建业城内,孙綝正站在宫墙上,远眺南方的群山,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将军,所有世家的财产都已清点完毕。\"一名侍卫跪地禀报,\"共计黄金三万两,白银二十万两,田地...\"
孙綝抬手打断:\"够了,这些数字明日再报。\"他转身望向北方,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现在,该考虑如何用这笔财富,打造一支足以问鼎中原的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