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汉哈哈道:“是老汉话中不妥,不过大人您眼里的杀气,可是实实在在的,老汉是老了,可好歹半辈子漂泊在尸山血海,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心中顿时觉得不妥的郭勇出声打圆场道:“二公子,钟老汉喝多了,别跟老头计较。”
喝了口酒,萧牧云脸上并未浮现出怒气,语气如初道:“无妨,倒也好久没听到真心话了。”
钟老汉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萧牧云叹了口气,看了看这黄沙遍地的院子以及蹲在旁自己玩耍的孩童,不由笑道:“小时候我也喜欢这般蹲在地上自顾自玩耍,不过那时候老爷子战事经常吃紧,也是没多少时间能如此惬意度过过,后来也长大了,一来是对这些渐渐不再感兴趣,二来就是被老爷子拉起来习武,每日每夜。”
钟老汉脸上带着酒气红润,嚷声道:“那大人既然知道王爷良苦用心,为何还做出如此孽障事情来!如今世子已定,莫在做混账出阁事情,不如好好辅佐殿下,日后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
萧牧云一笑置之,将酒坛里的酒水一口喝干,他起身离开,边走边说:“老汉你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这点我不怪你,不过还要指正一点,我从未奢望什么流芳百世,一世命即万世命,我只在乎生前,生后的狗屁事,就算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于我都无半点关系。”
在院子前,他停下脚步,与正玩着沙子起劲的钟小弟对视。
萧牧云眼前好似浮现出一道很熟悉的小身影,那是曾经的自己。
但也仅仅是一瞬,便是烟消云散。
有些东西,他可以不争,就像殷雨事迹流传百世,他不羡慕,因为殷雨已化作白骨入土,葬于荒山,但有些东西,是他的,只能是他。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三十万西北军陪着萧无明耍儿戏。
这“狼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就像戈壁滩上的狼,看着凶,可护起自个的地盘和崽子来,比谁都狠,比谁都忠心。
离开之际,萧牧云转目看向远方,笑道:“咱三州百姓啊,是怕这股子狠劲,可更离不了这道‘狼篱笆’。你听,今夜定是风紧,远处又传来了熟悉号角声,跟狼嚎似的,听着瘆人,心里却踏实。”
话音落地,他朝着自己又笑了一声。
钟老汉目送其背影,许久许久,才慢悠悠吐出:“这位二公子,不像是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