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伊人和周今砚寝殿床底下的地道回去比较快,不出半日就能到。
……
昨夜端王受刺,天降天雷,上百名刺客悉数死亡,端王却完好无伤,一时间众说纷纭。
其中最盛的说法是,端王大难无伤,得上天庇佑,乃紫微星是也。
紫微星,帝王命。
皇上听闻此说法,并未动怒,而是责令钦天监再观天象,卜其命。
另一面,责令大理寺与刑部联手彻查端王受刺一案,并亲自监察此案,意味着不论幕后凶手是谁,皇上都不会放过。
一时间,朝上朝下,人心惶惶。
病弱多年,本以为与皇权无关的端王,这是要上桌了。
皇上对端王的宠爱,也逐渐显现到人前。
尽管周今砚对外隐瞒王妃受伤一事,沈和光和贤妃还是有所察觉。
沈和光是从儿子那里知道的,小八没有去学堂,是端王派人亲自去跟夫人告假,说是家中有急事。
贤妃则是询问皇上,砚儿无事,那伊人呢?
毕竟二人是一块从将军府回的端王府。
皇上未能答得上来。
于是。
皇上,贤妃,沈和光,三人都在同一时间来到端王府。
夏枯和沧铭身为管事,负责接待之事,恭恭敬敬把三人领到正堂。
可夏枯的眼睛十分红肿,沧铭也是眉头紧锁,话又变少了。
整个王府瞧着都是死气沉沉。
“皇上,贤妃娘娘,大将军请稍等,属下去叫王爷。”
“等等。”贤妃叫住他,“叫伊人一道过来。”
沧铭欲言又止。
夏枯倏地又红了眼眶。
贤妃的心揪起:“可是伊人哪里不适?”
两人答不出来。
“父皇,母妃,岳父。”好在王爷来了,示意他们退下。
皇上的目光在周今砚身上上下打量,没瞧出哪里不适,相反地,气色比从前好太多了。
“可还好?”皇上问。
周今砚点头:“儿臣一切都好。”
好在雷劈的痕迹在手臂上,手背上的很浅,宽大的袖子能遮挡住。
贤妃也起身去绕着他看了一圈,确实没看出任何大碍,又问:“伊人呢?”
“王爷。”沈和光起身,行礼,“还望王爷勿要隐瞒小女的情况,小女若真有什么事,也好集思广益。”
周今砚看着母妃忧心的模样,再看沈将军几乎看透一切的目光,心里有些犹豫。
最终,他看向沈将军。
沈和光从端王的眸光中读出点什么,微微蹙眉后,又舒展地望回去。
周今砚收回目光:“伊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
“惊吓?”贤妃娘娘半信半疑。
沈和光全然不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个人参精,怎么可能会受到惊吓,但需要好好休息,说明受了很严重的伤。
端王十几个侍卫对战上百名刺客,只是损伤几人,而上百名刺客无一生还,定是伊人出了手,伤及自身了。
显然皇上和贤妃都不知情,他也要跟着隐瞒才是。
“既是如此,我改日再来。”沈和光朝皇上贤妃跪安,要走。
皇上却叫住,把人叫到一旁,询道:“和光,你还执意要辞官吗?”
言下之意便是在问,你还执意要和国公府过不去吗?
沈和光弯着腰,低着头,说出来的话却不卑不亢:“回皇上,若微臣执意要辞官呢?”
言下之意也是,他不会放过岑良宣。
“朕不会准的。”皇上施压道,“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亲封的大将军,是要保家卫国的。”
“微臣曾说过,护得住小家,才能护得住大家。”沈和光也有自己的执拗,“微臣打小就随先父上了战场,成家后常年与家中妻儿之女各在一方,微臣本就亏欠于她们,语气是微臣的亲生女儿伊人。”
“朕罚也罚了,你还有何不满?”
沈和光依然垂头,无声对抗。
“沈和光!”皇上震怒。
良久,皇上又道,“你若辞官,孤注一掷,沈家就此没落,你若继续留在朝堂,法子多的是。”
“过于曲折。”
“你带兵尚知迂回之法!”
“那是为保将士性命,降低损伤。”
“那你如今……”
“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沈和光看似把腰又弯了一点,实际上骨子里挺得直着呢。
“沈和光!”皇上气得想当场斩了他,即使说出这话,恐怕得到的也是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拂袖道:“执拗!”
沈和光忽视:“微臣告退。”
实际上沈和光并未走远,而是在端王打发走皇上和贤妃以后,他又出现在端王府。
两人对视片刻,无需多言。
周今砚带他进了无疾殿,来到草坪上,下巴微抬,指向有翻新痕迹的泥土。
“伊人在里面。”
沈和光身形一晃,颤抖着手指去:“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