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觉得如何?”阮清云跪在榻前轻声呼唤,可定国公却只睁着眼茫然看着帐顶。
“星星……”
“我的星星,去了哪里?”
呢喃间,定国公眼角淌下了两行热泪,沾湿枕巾。
听清了定国公的话,阮修墨几乎立刻扭头,在人群中寻找桃夭的身影。
果然看见,她的双眸已然通红。
立在她身侧,夜澈似也发现她忽如其来的悲伤。
他有些束手无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从阮修墨的眼神里,他清楚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意识到这一点,夜澈眸底暗沉下来。
阮大夫人拭着泪道,“这几日,公爷昏睡中也常常念着明贤妃的闺名,一念就是一整夜……”
夜澈眯起眼,原来,国公爷是在惦记着明贤妃。
可桃夭为何对明贤妃如此敏感?
还记得那日在临安伯府初见,皇上正要带柔贞公主前往妙华寺拜祭明贤妃。
桃夭也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当初他总以为,她是嫉妒,嫉妒同是从临安伯府出去的柔贞公主可以得皇上盛宠。
但后来种种可见,绝非他所猜测那般简单!
如果按照萧时凛所言,桃夭不是临安伯夫人所出,那为何她的眼睛偏又跟柔贞公主甚至是阮家人那般神似?
一个念头,在夜澈脑海中若隐若现。
这时,逐风从门外匆匆走来,打断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头绪。
“王爷!”
夜澈撩起眼皮,“说。”
逐风凑到他耳际,“太妃娘娘得知您和王妃还未敬茶也没入宫,反而先来了定国公府,正大发雷霆,要您立刻带着王妃回府!”
夜澈面沉如水。
来定国公府是临时改道,舒太妃这都能知晓,说明她时刻紧盯着他们的动向,“你留下陪着王妃,本王骑你的马先回去一趟。”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可桃夭还是听见了,她看向夜澈,“王爷……”
“什么都不必说,你留下就是。”
夜澈留下这一句,跨步离开。
桃夭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知是因为太妃发怒着急的,还是生了闷气,竟是没再看她一眼。
“快看,国公爷鼻子里有东西爬出来了!”一声惊呼将桃夭神思拉回。
众人定睛一看。
竟有一只通体发绿的虫子从外祖父的鼻腔里慢悠悠爬出来。
胆小的女眷顿时尖叫出声。
桃夭的心也跟着猛然一震。
她回头看向夜澈离开的方向,心里似有一脚踩空的惊惧感,扑通,扑通,直往下沉。
那只虫子,跟书中所绘的蛊虫极其相似!
虽不知是哪种蛊虫,可是,她和夜澈刚来的时候,外祖父的脸色明显开始好转,意味着蛊虫正在爬离他的心肺。
如今夜澈走了,蛊虫离体,外祖父也舒醒过来。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夜澈体内那只,真的就是书中提及的百蛊之王噬心蛊?
若是如此,她又该如何救他?!
要灭噬心蛊,需得杀了他挚爱之人,以噬心之痛杀之……
难道,她还能逼着他杀了表哥吗?这事若让表哥知道,万一他宁死也要救夜澈怎么办?
阮修墨将蛊虫捏在手里,装进瓷瓶,所有阮家众人都因此面露喜色时,桃夭脸上的血色却一点点褪去。
“这是南乾毒蛊!”
随着阮修墨一声低喃,寝间内炸开了锅。
“南乾的蛊怎么会出现的定国公府!?”
“这还用问吗?定是有南乾细作潜入府中,伺机给国公爷下蛊,想要以此击溃阮家军军心!”
定国公在虽然隐退,可在阮家军中声望仍在,他们的推测也不无道理。
“安静!”阮清云厉喝一声,抬眼看向阮修墨,“你对蛊毒也有涉猎?”
他也是近几日才知,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原来早在八年前就拜了陈姑为师,就连东巷善堂也是他开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九穆尽一份心力,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不思进取。
可没想到,连陈姑都束手无策的蛊毒,他居然懂?
阮修墨忽略他眼底隐隐浮现的欢喜和骄傲,目光集中在掌心的蛊虫上,“这种蛊虫在南乾很常见,叫米蛊,身上会分泌一种无色的粘液,沾上之后一个月之内很难洗干净,一旦沾上米水,又会变粘。”
他凌厉的视线将周遭众人环顾一遍,“父亲,祖父自寿宴后没有去过军营,在定国公府能接触到他老人家的,也就是府里的人了。”
阮清云立刻会意,扬声道,“端一盆米水,把阮家上下的人都叫过来。同时,封闭府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洛紫昙下意识朝阮玉竹看去,却见她低着头,眼神急于闪躲。
心里顿时咯噔声响。
刚刚母亲的话没有说完,不会真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