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一怔,垂眸掩去冷笑。
终于忍不住了吗?
“皇上,臣对承王妃的身份,也早已心存疑惑。”萧时凛道。
“萧大人此言何意?”她慢悠悠抬眼,对上萧时凛怨毒的视线。
自从寿宴,她当众退婚让他面上无光,后来又牵出贡品一事。
桃夭知道,萧时凛定会把萧母的死怪到她头上,恨她至极。
可那又如何?
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困顿萧府后宅,只能由着他肆意拿捏,掌控生死的无知妇人!
萧时凛慢条斯理朝宣帝作了一揖。
“皇上,臣近日为完成母亲遗愿去了一趟江南,偶遇一个长相与洛大小姐极其相似的妇人。”
“细问之下,竟发现她从前是个瘦马,后来与临安伯有了一段露水情缘后,临安伯便为她赎身,养在了外头。”
他意味深长看向桃夭,“据她所言,十七年前,她还为临安伯生过一个女儿。女儿出生不久,就被临安伯抱回京中养在身边了。”
宣帝拧眉,“你的意思是说,承王妃就是那勾栏女子所生的女儿?”
他盯着桃夭的眼睛,“承王妃,这事你当真一无所知?”
桃夭立在殿中央,夜澈伸手想要握住她广袖下的柔荑,却被她轻轻避开了。
以身份为局,她不惧怕任何人。
桃夭挺直背脊,凛声道,“臣妇在父亲膝下长大,从未听父亲提及此事,求皇上查明真相,还桃夭清白。若是有人胡言污蔑,也请您替桃夭做主,讨一个公道!”
这便是不承认了。
洛紫昙冷笑了声,“临安伯失踪数年杳无音讯,当然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她对着宣帝道,“父皇,承王是九穆唯一的异性王,承王妃之位绝不是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卑贱女子能当的!”
“这……”宣帝有些为难,在洛紫昙对着他撒娇的时候,他也接收到夜澈明显不虞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品茶的柳太傅慢悠悠开口了,“与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为难陛下,倒不如将人请上殿来,滴血验亲,可见分明。”
闻言,宣帝下意识看向夜澈。
一旦验出桃夭是贱奴血脉,这承王妃之位定然就保不住了。夜澈费尽心思设计这么一出,可就鸡飞蛋打了……
以他的性子,能甘心?
才怪!
夜澈正想说话,就听桃夭脆声道,“柳太傅说得有道理,与其让皇上为难,不如直接验血。”
夜澈侧眸看她,却被她一个眼神安抚住。
“承王妃如此坦荡,真是难得。”宣帝松了口气,抬了抬手,“萧大人,把人宣进殿来吧。”
很快,萧时凛领来一个衣着艳丽,风韵犹存的妇人。
那妇人媚眼如丝,侧面看上去,那高挺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嘴,再配上平日里桃夭常穿的绛红色长裙,乍一看还真有几分肖似。
“来人,备一碗水。”宣帝刚开口,就被夜澈打断,“皇上,臣听说,滴血验亲这种方式并非一定准确。”
“看看,这还没开始验呢,无殇就护上了。”柳太傅放下手中茶盏,慢悠悠起身,“可惜你成婚时正逢我斋戒,没能亲眼看着你们大婚,不过,老夫今日可是备了礼物来的。”
夜澈闻言,朝着柳太傅拱手,“让恩师费心了。”
却见柳太傅摆了摆手,“你拜入我门下也不过数年就去了边境,我还算不上你真正的恩师。”
夜澈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师永远是无殇的恩师。”
柳太傅呵呵笑了,目光转而落在桃夭身上,“看得出你很爱重王妃,若你信得过,滴血验亲一事,不如就由老夫来办吧。”
夜澈与桃夭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就有劳恩师了。”
不过多久,柳太傅捧着一碗水走来。
“且慢。”夜澈叫住他。
众目睽睽下,他伸出手指,在水中轻点一下,放入口中。
寡淡无味。
柳太傅因此沉了眼,“承王殿下莫非连老夫也不信任?”
夜澈面不改色道,“无殇不敢,只是宫中人多眼杂,以防万一罢了。”
话落他又毫无诚意一笑,“恩师莫怪。”
“那如今,你可信了?”柳太傅明显恼了。
夜澈没有说话。
柳太傅先让那妇人滴了血,又亲自端到桃夭面前。
洛紫昙似怕柳太傅帮着桃夭作弊,扶着萧时凛的手凑到跟前,非要看着她滴血不可。
桃夭拿起托盘上那柄匕首,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
血液滴入碗中,与另外一滴血缓慢靠近,桃夭手上的伤口也刺疼无比。
突然,洛紫昙突然惊呼一声。
“融了!”
桃夭盯着那碗水,瞳孔地震,一脸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