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北境晨起依旧冷冽,院内萧瑟寒风扫过,冻得人缩了缩肩膀。
秋兰打了水,正准备送到卧房,听到后院里一阵凄厉的哭声,吓得她手里的水盆差点扔到地上。
“怎么回事儿,谁在哭?”瓶儿吓一跳,跑出来,四处看。
秋兰心有余悸,将铜盆送进去,“我去看看。”
她一溜烟跑到后院,便看到了侍卫用草席卷着早已僵硬的小身子,只露出两只枯瘦的小脚,鞋还掉了一只。
秋兰要去捡。
铁衣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要碰!”
她诧异地望着他,被他吓一跳,“你做什么凶巴巴的,那孩子,是后厨嬷嬷的孙女,怎么会忽然没了?”
铁衣神色凝重,推搡着她离这儿远一些。
“你回去,赶紧收拾东西,这里不能留了。”说完,便大步去寻了世子。
戚修凛只着了件单薄的春衫,眉目肃冷,看向灰扑扑的天,“你带着人将夫人尽快送出城。”
铁衣抿唇,似乎不愿走。
也就是在僵持间,又有侍卫来送了书信,是苏成河所写。
城内如今瘟疫渐起,势头很猛,城西人口密集的地方已发现了十多人,目前已全部集中到了一处治疗,还在排查源头。
疫症爆发的太过突然了。
没有丝毫征兆,染上症状的不分男女,起初高烧不止,咳嗽难停。
喝了汤药不管用,后来便会渐渐地吃不下东西,身形急速消瘦,死时只剩一把骨头。
……
“爷,卑职也留下来。”铁衣拱手。
戚修凛冷声斥他,“将在外,军令如山,这是军令,你即刻去安排,一个时辰后,送人出城。”
也不多说,戚修凛大步回了卧房。
卿欢听了秋兰的话,本想去后院察看,被戚修凛堵在了门口。
他身形高大挺拔,一堵墙似的,吩咐秋兰收拾东西。
“怎么了?”卿欢轻声问。
他浓黑的眉微微拧着,“无事,只是你在北境耽搁太久,想必也思念家中长辈,早些回去也好,我再等上几日,也能追上你们。”
“妾还想……”她被男人忽地抱了抱,那只大手也抚了下她发顶。
他道,“听话,我很快会去与你汇合。”
卿欢也便不再多说,笑着点头,“老师那边,夫君帮妾带句话吧,妾便不去与他道别了。”
戚修凛颔首,目光复杂看着她,又深深看了许久才转身出了门。
“夫人,好奇怪啊,我刚才看到那孩子,前些日子还肉嘟嘟的,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秋兰越想越觉得心惊,手臂上已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卿欢笑意敛去,撑着门框看向发灰的天空,心里不安地乱跳几下。
更奇怪的是,林执这两日,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这处院子外面挨着街道,平时这个时辰早能听到百姓出摊子的吆喝声,现下,却死一样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