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大壮扶着顾悠悠的胳膊就要上台阶,而他宽大的手掌正要去扯秦霜的手腕。
“大胆,你们怎么如此无礼,竟是比那山匪还横!”
“我家大爷早就死了,如今还在坟墓里躺着呢!”
银杏一把拍掉男人要去抓秦霜的手,愤愤不平。
夫人真是纵容这些外乡客,这人要是大爷,那我们今天去扫的又是谁的墓?
顾悠悠似乎是被银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往着男人的身后伸缩一下,柔弱无骨般的依在男人肩上。
“姐姐……是不是不喜悠悠?悠悠自知突然出现,姐姐一时接受不能,但我与夫君夫妻多年,已是事实……还望成全……”
说着,顾悠悠肩膀微微抖动,竟掩面哭泣起来。
男人见状急忙安抚,“悠悠,你别怕,有夫君在,她这刁妇欺负不了你。”
“霜娘,你是种地种傻了,还是耳背,悠悠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悠悠可是顾家的二房幺女,她这样的背景肯唤她一声姐姐,是何等的荣誉,谁知这村妇还端上了。
银杏也是个急性子,见夫人不动,竟是急得挥着手臂下车赶人。
“你们这些外乡客叽里咕噜个什么,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千里迢迢来我蜀郡,连车马都顾不起。”
你在外面再金贵,也得守我蜀郡的规矩,我蜀郡白家可不是好惹的!
男人赶紧抱着顾悠悠,躲过银杏的毫无章法的驱赶,而更让人受伤的是这丫鬟眼中深深的鄙夷。
再看二人此时的衣着,素衣裹体,满身霜泥。
白大壮有些结巴,脸涨得通红。
“你们……我们蜀郡多山匪,此行不敢赶金贵的马车,怕遭遇不测,所以到了剑门关后,才开始步行前来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明明不缺钱的顾家,怎么让这两人如此狼狈的出行。
“噗呲”,秦霜皓齿微露,笑意不达眼底,随即挥手让银杏退下。
“既然是白老爷的‘客人’,我们理应要优待不是。”
“更何况这位夫人还怀着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
说着秦霜的眼神落在了顾悠悠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由银杏扶着,踏下了车舆,为他们腾出了空间。
秦霜的声音轻飘飘的,恍如微风拂面,脸上还挂着温吞吞的笑容,但却竟显疏离。
白大壮眉毛舒展。
“霜娘,这就对了,难得你没当过娘,还能体恤孕妇的不易,如若悠悠生的女儿,我们定记在你的名下,也好让你有个念想。”
白大壮觉得他如此大度,虽然不喜秦霜,也不会同她生孩子,但女人总要有个念想,让她教养孩子也好。
顾悠悠的眉毛却不由的皱起。
来之前,她想象过看到丈夫的原配感激涕零“依靠”回来了的团圆场景,也想象过嫉妒成性“疯妇”,疯癫成魔撒泼打滚的场景。
她本都要做好嘲笑这可怜的,以男人为天的失态妇人的打算,并好好教教她做女人的本分,宽宽她的心。
可是都没有。
甚至于形象也与丈夫说的不修边幅的村妇大相径庭。
她的丈夫,哄她不成?
并未深思,二人理所应答的坐上马车,马蹄扬尘,幔帐轻扬,露出顾悠悠锐利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柔弱,那是要将情敌望穿的眼神。
“夫人”,银杏不解,“您不但不驱赶他们,还让他们坐上咱们的马车,这是为何?”
难道真是大爷回来了吗?
可就算大爷回来,夫人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气,此时离家还有好几里路呢,她们要怎么回去!
秦霜笑而不语,受不了也受了一辈子了,不过现在,她有了亲自挑选的夫君,她的小叔子已兼祧两房,未来的日子,该由她自己挣。
“那,夫人,咱还去扫墓吗?”
银杏小心翼翼地问。
“傻丫头,我何时说过我们是去扫墓的,我们是去挖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