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静静地听着，心中那股寒意并未因白芷的坦诚而消散，反而多了一丝复杂。
父亲死在第六天？
这确实是一个足够让人不顾一切，也要闯入这九死一生之地的理由。
他之前设想过很多白芷的目的，却没料到是如此沉重的私仇。
白芷似乎看穿了苏沐的沉默，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
“所以，我不会妨碍你。”
“甚至，我会尽全力帮你通关这个副本。”
她的目光落在苏沐身上。
“只有让你这个‘书记’，真正掌控住局面，走到最后一步……”
“我才有可能，亲眼看到第六天凌晨，究竟发生了什么。”
“才有可能，知道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话说到这里，白芷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你的能力，我已经看到了。”
她似乎回忆起了白天苏沐那看似鲁莽，却步步为营的操作。
“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行事出人意料……”
“但你身上，有种能打破规则的潜力。”
“这一点，我很确定。”
白芷话锋一转，再次点明了苏沐现在的优势。
“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书记’。”
“在怨灵医院的规则体系里，明面上，你就是等级最高的存在。”
“理论上，只要你不主动去触碰某些禁忌，就算是那些诡异，也得对你礼让三分。”
她轻轻歪了歪头，陈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意味着，你拥有比任何玩家，都高得多的生存几率。”
“甚至，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间办公室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渡过前面的大部分时间。”
“跟着你，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途径。”
白芷的分析很透彻，也很现实。
苏沐听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没有立刻回应白芷的“合作”提议。
信任？
在这个处处是陷阱，步步都可能丧命的恐怖副本里，信任是最廉价，也最奢侈的东西。
尤其是对一个背景神秘，行事果决，且明显隐藏着许多秘密的女人。
苏沐抬眼，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想要剖开白芷那层面具下的真实。
“你刚才说，激活身份的过程不重要。”
“但我恰恰觉得，那很重要。”
苏沐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出来。
“据我所知，获得这种高级别的身份，往往需要特定的‘信物’。”
“你的‘副书记’，来得太快，太顺理成章了。”
苏沐盯着白芷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你的‘信物’，是从哪来的？”
空气仿佛凝滞了。
白芷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苏沐能感觉到，她面具下的眼神，一定发生了变化。
沉默。
又是沉默。
白芷没有回答，甚至连之前的敷衍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这个问题触及了她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
“呵。”
苏沐心底再次冷笑。
果然如此。
和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她的“副书记”身份，得来的绝对不干净！
甚至，可能付出了某种……他暂时还无法想象的代价。
不过，苏沐也并未指望她能坦白。
有些底牌，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会轻易掀开。
苏沐收回了那份压迫感，身体重新靠回椅背，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好吧。”
“看在……我们都是涵夏人的份上。”
“合作，可以。”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
白芷的身体放松了一瞬。
但苏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绷紧。
“但是，有条件。”
苏沐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确认能够活着离开怨灵医院为止，所有行动，必须听我的指挥。”
他加重了语气。
“我说东，你不能往西。有任何异议，可以提，但最终决定权在我。”
接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一旦我们确认通关，或者在我认为合适的时机，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这个副本的一切，包括你如何得到‘副书记’身份的‘信物’，以及你父亲当年经历的所有细节，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不得有任何隐瞒。”
“答应这两个条件，我们就是盟友。”
“否则……”
他没说否则会怎样，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