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黄蓉都拎着精致的食盒,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林中。
眼角含笑,将还冒着热气的叫花鸡递到洪七公面前,总要装作不经意地问:“七公,靖哥哥今日练到第几掌啦?”
郭靖正扎着马步在溪边练功,闻言立即转过头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蓉儿,我今日已经能......”
话音未落,洪七公就会突然咳嗽一声,手里的鸡骨头精准地砸在郭靖额头上,生生打断他的话头。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洪七公鼓着腮帮子,油乎乎的手指点着郭靖,让其控制一下自己的分享欲。
黄蓉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了,不由撅起樱桃小嘴,小声嘟囔道:
“七公真小气,连这个都不让说。”
日升月落,转眼已经三十余日过去了。
每天清晨,黄蓉的裙裾都会准时出现在林间小径,有时是捧着荷叶包裹的八宝鸭,有时是提着青瓷罐装的佛跳墙。
洪七公每每吃得满嘴流油,花白的胡子都沾着酱汁,却还要故作严肃地指点郭靖练功。
这日傍晚,郭靖正在演练“龙战于野”,掌风激得满地落叶盘旋而起。
洪七公啃着蜜汁火腿的手突然一顿,浑浊的老眼渐渐睁大——这小子竟已将前十五掌使得虎虎生风!他猛地拍了下油光发亮的脑门,这才惊觉自己着了道。
“好你个小丫头!”
洪七公跳起来指着正在抿嘴偷笑的黄蓉,却见她立即捧出一盅还冒着热气的西湖莼菜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七公尝尝这个?”
正所谓吃人手短,老人家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接过羹汤时忍不住摇头苦笑。
郭靖头几天都只学一掌,然而,就这头几掌就耗费了郭靖半月的时间,虽然开始时进度算不上快,但后面却越来越行云流水,到后来,每天学习新的一招已经变得游刃有余。
这时洪七公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掉进了黄蓉精心为自己设计的陷阱之中,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自己的家底都掏了出来。
要知道自己之前教人武功,不论对方多有天赋自己都只不过教两三天而已,但在郭靖身上却大大超出了这一惯例。
思及原因,除了黄蓉以“美食”诱惑自己外,更大的一个因素便是郭靖个人品性也很对自己的胃口。
洪七公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之中也慢慢发现了郭靖身上的闪光点,勤劳朴实,刻苦坚持,这些常人往往最容易忽略的闪光点。
这一个月来,无论刮风下雨,郭靖总是天不亮就起来练功,有时一个动作要重复上百次......想到这里,他忽然笑出声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这般心性,倒真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况且,郭靖也并非“朽木”,能用一个月的时间将降龙十八掌掌握到如此地步已经超越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了,自己当年也不过如此罢了。
一日用过晚饭,洪七公抹了抹油光发亮的胡子,将竹筷往地上一搁,眯起眼睛对黄蓉道:
“小丫头,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是该检验成果的时候了。明日你便同秦前辈一道过来,与你那小情人比试比试!”
黄蓉听洪七公提出要开始比武,当即不乐意了,因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洪七公不愿再教郭靖武功了。
黄蓉眉毛一挑,低声细语道:
“七公~,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够看呀,您就再宽限几日嘛!”
郭靖已经学会了前十五掌,这黄蓉是知道的,但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还要属最后三掌,因此黄蓉自然而然的想让洪七公将完整的掌法一并教给郭靖。
“七公,等明天我再给您做.......”
“打住打住!!!”
洪七公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背过身去连连摆手,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
“老叫花子向来说一不二!你这丫头休想再用美食诱惑我!”
话虽说得斩钉截铁,可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暗自庆幸背对着黄蓉,否则看见那小丫头泫然欲泣的模样,保不准又要心软。
虽然七公相信将完整的降龙十八掌都教给郭靖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的乱子,但降龙十八掌毕竟是丐帮的最高绝学,自己如今拿其私自传授外人已是不该,如今保留最后三掌自己也好向帮中交代。
黄蓉见洪七公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强人所难,那般便是不知趣了。
其实对于这场比武,黄蓉心中隐隐约约也是有所期待的,毕竟能和自己心爱之人都有所进步,谁又不欣喜呢?
在为自己高兴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为对方开心。
将这一情况汇报给秦守之后,秦守右手轻抚下颌,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抬眼问道:
“怎么样,小蓉儿,过了这么多天,你可有信心胜过你靖哥哥?”
听秦守问起,黄蓉略一思索,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自己这些时日虽未像郭靖那般勤学苦练,但在秦守的监督之下也没有太过偷懒,
想到自己还要操持众人三餐,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这般分心之下,确实比那呆子稍逊一筹。
“大概有六七成把握吧!”
只见黄蓉眨了眨灵动的杏眼,语气中颇有自信。
听黄蓉这般说,秦守也不知是该夸其勇气可嘉,还是说她小瞧郭靖了,只能将之前的要点再一一叮嘱几遍后,让其在明天随机应变吧!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在高考前给班里学生打气的班主任了呢?,好吧,现在自己也算黄蓉的半个师傅了!”
翌日清晨,晨露未晞。秦守便带着黄蓉来到与洪七公约定的地点。
洪七公早已倚在一株老松树下,见黄蓉两手空空而来,故意板起面孔,眼中却含着笑意:
“小黄蓉也未免太伤老叫花的心了,先前还一口一个'七公'叫得甜,今日竟连饭菜都不给七公准备了!”
郭靖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