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也是,背着她在黑渊里跑了这么久,她背上还有一个老沉老沉的锁魂箱,换了其他人早就累瘫了。

陆衎却道:“没事,不累。”

他摇头,身体恢复了自然,脚程反而越走越快。

“等等。”三枚拍着陆衎的肩膀,“你先停下来。”

陆衎:“没事,我并不累。”

三枚:“不是,我好像听见八耳的声音了。”

“八耳?”

陆衎才想起来,总是与三枚形影不离的小野鸡,这次从头到尾都没守在她的身边。

对了,他好像在黑山寨的密林里,看见有只乌漆嘛黑的小野鸡,被倒挂在蛛网上火烤。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着急寻找三枚身影的陆衎,略过八耳身边的时候,并没有错过它从眼里突然迸射出不可置信的控诉眼神。

陆衎莫名有些心虚,生怕三枚知道他对小八耳见死不救,而有微词。

脚下的速度放慢,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忽而一跃而起,跳到了另一处较高的小坡上,放眼眺望。

三枚双手撑在陆衎的肩膀上,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周遭的声音。

静谧的黑渊,除了徐徐的风声,和他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

就在三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一声略显沙哑粗噶的鸣啼声,自头顶乍然响起。

“嘎!”

三枚立马循声望去,就见斜前方有一坨黑乎乎的小糊团,在朝自己极速靠近。

看清那糊团真身之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还是我的八耳吗——”

总是一身油光发亮、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八耳,总是骄傲地顶着自己那特立独行的紫色单冠的小八耳啊,总是斗志昂扬、睥睨一切唯我独尊的小八耳啊......

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幅鬼样子了?!

通体乌黑的鲜亮小羽毛,被烧得焦的焦,掉的掉,八耳此刻身上的毛发稀疏散乱,露出了斑驳难看的肌肤和毛糙不一的绒毛。

不仅紫色单冠焉了,它眼睛的光也暗了,嘹亮的歌喉粗噶得仿佛含了一嘴的砂砾,却还坚持不懈地用那哀戚婉转的声音,在一声声地呼唤着自己。

“噶!!!”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努力呼扇着翅膀的小八耳,三枚腾地一下从陆衎的背上直起身,眼冒怒火,叉腰怒吼:“哪个不要命的混账王八羔子,把我的小八耳害成这样的??!!!”

“是谁!!!!!”

——

三枚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恨不能将欺负八耳的人就地正法、碎尸万段。

她的嘴里碎碎念不停,恶狠狠地表示一定会揪出下毒手的人,替它报仇雪恨。

陆衎攥着拳头,心理莫名有些紧张。

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就怕一脸生无可恋倒在三枚怀里的小八耳,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怒指着自己朝三枚控诉:“就是他,陆衎!”

虽然把小八耳困在蛛网里火烤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但陆衎当初路过它身边的时候,似乎它还没这般的狼狈凄惨。

见小八耳确实不会说人话,而且精神显然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十分萎靡不振的样子,陆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他脚下一挪,后退一步,给她们一人一鸡留出了相处的空间,决定等它们都冷静下来了再说。

转身就见裴元一脸贱兮兮地看着自己,陆衎神色立马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越过裴元,看着之夜和邢正问道。

“啪!”裴元打开折扇,扇子阻挡了陆衎的视线。

他笑得一脸猥琐,挑着眉头,垂眸睨了眼赤脚的陆衎,又瞥了下他身后鞋子明显不合脚的三枚,意味深长地轻笑道:“呵呵。”

“手里怎么就提着一只鞋呀?”裴元折扇轻轻拍了下陆衎垂在身侧的胳膊。

陆衎:......

提着三枚鞋子的手往身后一背,陆衎冷眼若有似无地扫了裴元一眼。

“咳咳。”

裴元顿觉头皮发麻,折扇掩唇,轻咳了几声,不情不愿地侧身一退。

他向后撇了撇嘴,下巴朝边上佝偻着腰的小老太一点,“这个小老太私下找到我们,说能为我们带路。”

当时陆衎从悬崖跳下黑渊,之夜目眦欲裂,慌乱失措下没有注意,竟让那两个害了三枚和小八耳的男人跑进了密林里,不见了影踪。

等到裴元和邢正带着得救的八耳追到悬崖边的时候,只看到了两个贼人的背影。

穷寇莫追。

而且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神秘山林里,邢正和裴元意见一致,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下深渊找到陆衎和三枚。

然而悬崖太高太过陡峭,黑山寨的寨民又百般阻挠,不管之夜搬出了陆衎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还是裴元亮出了自己镇国公世子的头衔,都无济于事。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裴元气得咬牙,一时却无可奈何。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少年,偷偷地找到了邢正,说他们知道一条通往黑渊的捷径,可以偷偷地带着他们去找人。

于是,在这个小老太的带路下,裴元和邢正他们便找到了这里。

陆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地上歪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神情呆滞地望着远处的弥漫浓烟,面上虽不显,却手脚发颤,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旱烟。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小老太,估计是三枚之前故事里的白老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