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惊奇地指着盘子,高声问道:“这是、啥呀?”
木铭和白墨一人一边,又是掐着白安好的人中,又是掰着她的嘴巴,正忙得晕头转向。
突然听见阿丑的惊呼,父子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阿丑撚着八耳已经吐完了的白絮团,请轻轻地晃了晃,一脸好奇地嗅了又嗅。
“把东西用温水泡上,湿透了敷在她的阴阳眼上,半刻钟就好了。”三枚打了个哈欠,对着木铭怀里的白安好道。
“人鬼殊途,她这样儿,必是遭到了反噬。”
木铭皱眉:“反噬?”
三枚挑了挑眉:“她不是今天才出问题的吧?看状况,应该有四五年了。”
“对对对!”白墨大声地道:“我娘气短胸闷,动不动就痉挛昏迷的症状,确实五年前才开始的。”
“而且不止我娘,我们白家其他的人,都——”
“白墨!”木铭突然出声,打断了嚷嚷不停的儿子。
真是缺心眼,人家才问了一句话,自己絮絮叨叨就要将底都给交代了去。
睨了傻愣愣的儿子一眼,木铭看向三枚,指着阿丑手里的白絮团,狐疑地问:“这东西,能治好阿好的病?”
三枚耸了耸肩,“什么病不病的,那是作孽后遭受的反噬。至于想不想治,你得等她醒了,问问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哦对了,”她指了指那团白絮,“这东西吧,想湿透可不容易,不变透明等于没用。”
“你信不信吧,反正半刻钟后它便失效。”
三枚懒懒地伸了个腰,“而且吧,我家八耳可不好哄,从它嘴里出来的好东西,没个十天半月的,不会再给一次。”
简而言之,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个,过时不候,再来没有,你们掂量掂量,爱用不用!
说完,三枚背上锁魂箱,示意陆衎走人。
八耳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从桌上飞了下来,呼扇着翅膀,最后落在了锁魂箱上。
木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思忖了一瞬,一把抱起白安好,对着愣神发呆的白墨道:“白墨,快到厨房打水来,把那东西泡上。”
白墨瞬间回神,连忙点头:“哦,好的。”话刚说完,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阿丑,快去追人,务必把人留住。”
将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放回空盘子里,阿丑咽了口口水,“那我、我去把人追回来。”说完也跟着出了堂屋。
木铭叹了口气,沉声道:“但愿,白老姑都是对的。”
——
三枚和陆衎并没有离开,而是闲庭散步一样,在院子里打转。
阿丑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见他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没有唐突靠近,亦不敢出声打扰。
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陆衎和三枚的背影,看着看着,就走起了神。
“怪不得说书的总爱讲那郎才女貌的有情人,长得好看的人,连背影看起来,都是这般的赏心悦目!”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风景欣赏,三枚晃悠到了院子的西南角。
她顿足于一棵枯树前,擡头看了一会儿点缀在枝杈上的潦草黄叶,忽而好奇地数起了树干上的破洞。
“你看,这些小破洞,像是虫蛀的吗?”数完了树洞,她突然问道。
树干上的破洞,奇形怪状,有棱有角,比较大的有拳头那般大,小的连指甲盖都没有。
破口处呈焦黑色,像是用火烤过一般。
陆衎往前走了一步,凑到三枚边上,视线从树洞上一一掠过。
半晌后,他回道:“不像虫蛀,更像是人为凿刻,应该是用火钳之类的,刻意戳破制造出来的伤口。”
他正想上手确认一下,手才伸出来,就被三枚握住了。
眼尾一挑,陆衎看向三枚,眸中笑意清浅。
三枚轻轻摇头,“十个树洞,刚好跟堂屋里一晃而过的鬼影数目,对上了。”
“你是说,”陆衎目光移到树洞上,“这些树洞......”
话只说了一般,他便顿住,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眼神一凛,反手就将三枚护在了怀里。
陆衎警戒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在三枚头顶,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三枚没有说话,乖乖地被陆衎护在怀里,听见他的话,眸光一闪,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柴房的方向。
“叩、叩、叩、”
院门被人从外头敲响,犹如在一汪平静的湖水里,投注进去了一颗石子。
阿丑就是被那石子激起的涟漪。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神情慌张,左顾右盼,一下子冲到门口要去开门,又怕外头是什么恶鬼神煞,吓得又窜到堂屋,却发现堂内空无一人。
拍门声还在继续,仿佛夺命的奏歌,方寸大乱的阿丑,又窜又跳地来到了三枚跟前。
她看了冷脸的陆衎一眼,紧张地问三枚:“三枚阿姐,怎么办?要开门吗?还是我们跑到哪里躲起来先?”声音很小,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三枚低低地笑了笑,缓缓擡手,手指指向柴房的位置。
“怎么办?问你白家真正的话事人去!”